进得云积寺,眼前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左右是两所偏殿,正中间是大雄宝殿,人流在这里开始分开,要上香拜佛的走一边,不上香的走另一边。华驼、王尧是仙人,自然不会去上香,可晦朔虽然是假和尚,香却是一定要上的,他一把揪住王尧,又管他要钱。“快点快点,跟上跟上!”
一边有和尚不停地催促,王尧心中暗骂晦朔刁滑,但是庙里和尚催得太紧,他也没法和晦朔交涉,只得从乾坤里拿了一张百元票子递给晦朔。晦朔看了看票子,眼睛瞪得老大,连连摇头。“特么的,烧个香100块还不够?”
王尧也把眼睛瞪了起来。“我这里有,赶紧拿去。”
谁知华驼在一边掏了一沓钞票递给了晦朔,晦朔也不客气,接过钞票,高高兴兴地随着那上香的人流去了。“你给了他多少?”
王尧问华驼。“几百块吧?我没数。我说你这人不对啊,你替你家儿子收着钱,不让他乱花,是好事,可人家来这儿烧香,是正事嘛,用的又不是你的钱,抠抠缩缩地做什么?”
华驼责备王尧。“这……我不给他100块了?烧个香还能用多少?”
王尧瞪着眼睛,觉得很是不解。“100块?你以为菩萨是要饭的?”
华驼骂道。“你看见那高香了吗,你就说那一根高香100块能拿得下来?功德箱里最少也得塞100吧?晦朔毕竟彩都来的,到了这儿多供奉一点,不很正常吗?”
王尧细细一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庙里免费提供三支细香,但是有那想买保险的,就得去求高香,而高香又分了好几个品级,最大的一种和炮筒子差不了多少,别说一百,一千都未必能请下来一根。烧香的一队人由一位和尚领着,念念叨叨地直接去了大雄宝殿近前,先去选香,然后依次去大雄宝殿那儿给菩萨磕头,磕完头便又有和尚领着进了大雄宝殿。不上香的王尧、华驼这队人,也有一和尚领着,走一边顺着靠右的偏殿逐间参观。王尧只见靠左的偏殿也有一队人出来,那队人出来后就直奔着离开云积寺的角门而去,应该是结束游览了。“抽签免费,后面有高僧讲解。”
王尧进了偏殿,还没仔细看那偏殿供奉的菩萨是谁,就有和尚不停叫唤着,只见偏殿前方出口右边排着一溜小桌子,每个桌上都有好几只签筒。左边则坐着一排老和尚,将游客抽中的签换成一张张纸条,拿了纸条的游客就从前方出口鱼贯而出。听说抽签不要钱,游客只当是游览这云积寺的福利,一个个摇着签筒子抽了签。“拿过来拿过来!”
边上老和尚不停催促着,王尧和华驼也有样学样地抽了签,王尧往签上一看,签的上端用黑漆写着数字,下端两个红字“上上”,我去,一不留神居然抽了个上上签?王尧乐呵呵地将手中的签交给老和尚,老和尚拿了签,草草看了看,就递过来一张纸。王尧接在手里一看,只见纸上写了一首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来莫强求。志存青云起微末,家在彼端享自由。人海茫茫留玄法,异士处处待运筹。总要去那山巅境,柳暗花明最风流。”
看了半天,王尧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这时候后面的人又在催促,便只好与华驼匆匆忙忙顺着前面的出口离开了偏殿。“喂!你刚才什么签?我得的是上上。”
王尧急急忙忙和华驼显摆。“劳资也是上上。”
华佗不屑地看了一眼王尧。从偏殿出来是一条木质的回廊,将王尧这队人引着,绕过了大雄宝殿,来到了二进的院落。“这里是观音殿,要上香的走这边!”
又有和尚在一边吆喝,队伍里又分出一拨人去,王尧、华驼接着往前走,这时却又不从两边的偏殿进入了,而是直接在院落就上了靠右的回廊,绕过主殿往后去。再往后又是地藏殿、迦蓝殿、天王殿,走着走着,王尧这队人越来越少,王尧和华驼两个也是越走心越虚,好像这云积寺里,就他们两个歪门邪道,居然一个菩萨也不去跪拜的,简直是大逆不道。不过引路的和尚倒也没有说什么闲话,而是将他们引到了罗汉堂,过了罗汉堂,只见一个老大的院落,里面一间间红色的小屋,一眼看过去,最起码有那二、三十间的模样。“前面就是解签房,专门有高僧替你们解签,你们在这里解签之后,从那边往外走。”
和尚指点着说道。王尧一看,有许多人从签房里出来,却是没按和尚说的路线去走,而是又往罗汉堂的方向绕了过来,也没和尚去说他们,王尧和华驼没进罗汉堂,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只见那些从罗汉堂出来的人又有许多回了解签房,两人看的好奇,分别就近选了一间解签房钻了进去。解签房里昏暗至极,刺鼻的香烟缭绕,几根蜡烛火苗摇曳,房间里布置的就和医院那医生的办公室差不多,左右各一张桌子,两位高僧端坐在桌子后面,桌前摆着一张椅子。“这朵莲花你带回去,在家里朝东的地方供奉起来,要连续祭拜七七四十九天,期间要注意,家里不能有荤腥,不能食辛辣,如果家里有夫妻,要禁止同房……”“……待得七七四十九天一满,全家人沐浴之后,再来这莲花之前跪拜,跪拜之后,将莲花供奉到你家的佛龛就可以了,如果家里没有佛龛,你可以自己请一个,云积寺的就算了,这里的比较贵……”在王尧之前还有一个中年女子在解签,听得高僧所说,王尧暗忖,这中年女子十有八九得的是中下、甚至下下之类的签,高僧正在教她如何做法消灾避难呢。这高僧倒也实诚,还说自己寺庙的佛龛昂贵,叫人不知不觉打心眼里就相信了好几分。那高僧见王尧进来,嘴里的话明显快了一些,草草打发了中年女子离开,就挥手请王尧去他身前坐下,伸手把王尧手里那张解签纸要了过去,摇头晃脑地吟诵了一遍,抬脸看向王尧,嘿嘿一笑。“施主好运气,抽到了上上签,签文有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是告诉施主,命里该有的,施主就一定会得到,倒是不用担心……”王尧听了高僧的头一句,心下不禁一笑,这可不废话吗?我命里该穿越,当月老的?你说有就有?宿命论嘛,这是!“施主注意了,关键是下面这几句,志存青云起微末,家在彼端享自由。人海茫茫留玄法,异士处处待运筹。总要去那山巅境,柳暗花明最风流。这说的是施主并非富二代,不是出生在那豪阔之家……”王尧听得他这句解释,不禁眉头微微一扬,这签有点准啊,不论自己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确实都不是豪阔之家,说小康都脸红,只能说勉强温饱差不多。“施主的机缘只能在人海中寻觅,现在应该说还在努力的阶段,只有登临了山巅,才能享受那最最极致的风流。施主这签虽然好,但是就怕施主缺了一双慧眼,白白让那机缘失去了啊!”
那高僧说着话,不禁皱着眉头在那里连连摇着脑袋。王尧一听,这签准啊!自己果然正在努力的阶段,还是一不小心连命都没有的那种,听得高僧担心自己丧失机缘,他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可根本就没把月老当做自己的终生职业,一直憋着转行呢。但是转行哪有那么容易?晦朔的事实就摆在那里呢,看上去挺热火,几天挣了十几万,意向都有好几百万了,但是于老板一个噎死,前景立刻就难以捉摸了。更何况王尧的理想不仅是赚钱,他更想学就一身通天的本领,走向人生的巅峰,这个理想,就像奚大嘴巴当初说的,没有一个护道人在一边扶持着,实在是太艰难了,坎坷的不要不要的。所以有一个替自己护道、传功、送宝、打架,找美女的护道人,可是非常非常的重要,怎么遇上这个护道人,可就太难了!照道理来说,自己既然是穿越来的,命里就该有护道人的……可现在听这高僧的说法,自己遇着护道人还属于机缘的范畴,可……自己怎样才能把握住机缘呢?王尧这里陷入了沉思,对面的高僧说到这里,本来指望对面的施主能够接一个下茬的,譬如“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
“高僧指点迷津!”
等等之类的,他就好接着往下说。却不料王尧的反射弧有点长,高僧停了半天,王尧尽顾着自己在那里琢磨了,根本就没想到与高僧配戏的。高僧见王尧半天没反应,知道来了个硬茬子,当下咳嗽了一声,也不要王尧配戏了,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了起来。老实说,高僧每天解的签太多,最讨厌的就是遇着王尧这种喜欢瞎琢磨,掏一点钱出来就得掂量半天的家伙,不仅耽误时间,往往还容易引起不必要地纠纷,对于这类人,庙里的老规矩是赶紧请走……佛爷不惦记你手里那俩钱。“施主如果有心,可以去罗汉堂请一座罗汉回家供奉,这是彻底断根之法,请了罗汉之后,罗汉自会替施主护持机缘,百密不疏。当然,施主也可以请一盏莲花回家,那样手续就要麻烦一点……”“不过也能保得施主十年无忧,最次的,施主可以在本命佛前供奉一炷高香,当保施主一桩机缘。既然施主来了云积寺,烧香是免不了的,一炷香,既保了一桩机缘,又完成礼佛的心愿,何乐而不为?”
这就是高僧在往外赶王尧了,赶紧烧炷香滚蛋吧,若是遇着那有眼缘的,他的话可就不是这样精炼了,那可得力争送一尊罗汉出去,毕竟请罗汉、哪怕是请一盏莲花回去,可都是有许多讲究在里面的。王尧给他的印象太差,高僧也就打算省点口水了。“额……明白了。”
王尧却是没明白高僧的苦心,暗忖烧香只能保一桩机缘,莲花才能保十年的机缘,请一尊罗汉倒能保一辈子,我现在是仙人了,照道理这一辈子可长,算起来,还是请罗汉划来一些。急匆匆出了解签房,王尧就奔了罗汉堂,进去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尊一尊的菩萨,五百罗汉根本不止,最起码得有上万。每尊菩萨身前都供奉有一朵一朵塑料制成的莲花。罗汉堂里还有好多和尚绕来绕去的,就像那超市里专抓小偷的营业员,见了王尧,一个和尚赶紧迎了上来。“这位施主,请问是请罗汉还是请莲花?”
和尚问道。“请罗汉。”
王尧肯定地回答,他知道请莲花指定比请罗汉便宜,但是保一辈子的事情,贵一点正常,自己又是仙人,已经赚大便宜了,真想便宜的话,烧炷香去不是更省钱?性价比呢,知不知道?“请问施主打算请哪位罗汉?”
和尚接着问道。“额……”这下王尧傻了眼,解签那高僧没交代啊?“不要紧,施主就说要达成什么心愿吧,不同的罗汉实现的心愿是不同的。”
那和尚耐心极好,高僧太忙,有的时候忘了交代是正常的事情,他们就是帮着那伙高僧拾遗补缺的。“八千多!你有没搞错?”
王尧正待与和尚细说呢,突然一声惊呼传进了他的耳朵,听口音熟悉的紧,不是一起来的华驼又是哪位。他循声看去,只见华驼手里拿着一尊罗汉,正在那里冲一个和尚吹胡子瞪眼睛的,王尧急忙走了过去。“请罗汉是这样的,你嫌贵的话,可以请莲花,六百六十六……”那和尚柔声细语地和华驼解释着。我去!王尧一听莲花的价格,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原以为那小罗汉,一手就能捏得起来,明显是用泥巴匆匆烧制的,但毕竟是名山古刹的出品,最多要个百把块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