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季阳被淋了个透彻。呆了片刻，季阳仿佛清醒过来一般，低吼：“你干什么？”
“干什么？”
靳北穆扯下领结丢到一边，上前一把拽起季阳的衣领。“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路将季阳拖到落地镜前。苏夭夭想要阻拦，却被靳北穆的目光吓了一跳。靳北穆这么生气的样子，她从没见过。“我，我什么样子！”
季阳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他想要扯开靳北穆的手，然而过量的酒精，让他四肢绵软，毫无力气。“我靳北穆的兄弟，从来不是受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
靳北穆干脆拽住季阳的头发，逼迫他望向镜子。季阳被迫仰着脸，镜子里的人影一脸苍白，一双眼通红，满脸胡子拉渣，四肢无力，浑身还不断向下滴着水。看起来落魄不已，比门口的流浪汉没强上多少。季阳闭上眼，不想再看。“放开！”
他冷冷的说，自己这副颓废样，他并不想被谁看见！尤其是……苏夭夭。靳北穆不依，用力晃动季阳，“你振作起来！”
季阳黑色的眼里腾然冒起一族火来。他扬手，一耳光直接扇在靳北穆脸上！“啪！”
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靳北穆被扇得脸偏向一边。季阳用力一挣，甩开靳北穆拉住他衣领的手。“你以为我不想振作吗？”
他问，满眼痛苦。弯下腰，季阳当着两人的面，试图用右手去拿放在地面的酒瓶。那手臂软绵绵的挂在身体旁，根本不听使唤。季阳咬牙，身子用力一甩，右臂被甩起来，直接将酒瓶撞倒。“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这只手废了！根本不可能治好！”
他大口喘着粗气，“我问过医生，后期如果组织坏死，或许会被截肢！”
靳北穆愣住。此时，他终于明白，季阳颓废的原因。截肢……对于生性骄傲的季阳，该是多么大的打击？“我……”靳北穆一想到季阳是代他受过，恨不得能将自己的手砍下了给季阳接上！“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季阳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眼里一派宁静那是心死如灰的宁静。“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这些怜悯，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可怜！一时间，季阳和靳北穆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服不了谁。“我能治好你！”
苏夭夭插入两人之间，诚恳的说。她伸手，想要看看季阳的右臂伤势。季阳身子一偏，躲了过去。“走吧！你们！”
他后退几步，依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左手抹了抹脸颊，随意甩了甩水珠。“算我求你们，走！”
季阳抓起一瓶酒，咬开瓶盖，“咕噜咕噜”大口大口的灌下去！他喝得急，被呛着，顿时咳得撕心裂肺。靳北穆叹了口气，走上去帮他顺气。季阳用力推开他，指着门口大吼：“滚！”
“滚啊！”
尾音微颤，带着难过与悲伤。苏夭夭直接握住他的右臂，不顾季阳的挣扎，一字一句：“我可以治好你！”
季阳本来想要挣扎，目光落到苏夭夭腹部。他担心自己挣扎中，会伤到苏夭夭以及孩子，生生忍了下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深吸一口气，季阳抬头看向苏夭夭。“黑玉断续膏，那是传说里的神药，你不用安慰我。”
在苏夭夭来探望后，他私下查了很多典籍。知道黑玉断续膏几乎是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充满希望的心，便一分分黯淡下来。就算苏夭夭是制药的天才，这种传说里的东西，也不可能制造出来。她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季阳这么想着，却冷不丁，一双手托着一个小盒子，凑到他面前。“我没有骗你！”
“瞧！这个就是黑玉断续膏！”
苏夭夭捧着药膏，一脸希翼的看着季阳。“这药膏很难炼制，还需要再多攒一些时候。”
季阳愣住。“黑玉断续膏……”嘴唇抖了抖，季阳伸手，拿起苏夭夭掌心的小盒子。拨开盒盖，酸涩的苦味直冲脑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顿时清醒几分。季阳眉头一分分皱起，疑惑的目光从苏夭夭的脸上滑落在靳北穆脸上。“真的是黑玉断续膏！”
靳北穆顶着印着巴掌印的脸，正色道：“夭夭从他外公的笔记里，找到了药方，研究很久，终于研制出来！”
他还记得，很长一段时间，苏夭夭在炼丹房忙碌到天明。原来，是在炼制黑玉断续膏！“真的是……”季阳黑色的眼，一点点亮起来。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右臂废掉，更不希望自己以后是截肢，变成一个残缺的人。“真的！”
苏夭夭小心翼翼的盖上盒子，“我说过，一定会治好你！”
“你要相信我！”
她死死握住季阳的手，治疗一个患者，首先必须要让患者心存希望！沉默了良久，季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我相信你！”
他撑住墙，晃晃荡荡的站起来。颓废的面上显出一抹坚毅，“需要我怎么配合治疗？”
面对季阳的转变，靳北穆和苏夭夭开心极了，尤其是靳北穆。“你先去洗个澡吧！”
拍了拍季阳的肩，靳北穆打趣：“闻闻你身上的酒味，都快被腌入味了！”
季阳看他一眼，靳北穆红肿着半张脸，滑稽极了。“抱歉……”他道歉，一边往浴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