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如今在夜色酒吧每年消费上百万的娇娇姐,曾经竟然也在夜色当过服务员。那年陈娇娇父母双亡,陈家的所有财产被冻结,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查出了怀孕。夏茉莉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一直陪着她。陈娇娇提出要去上班,夏茉莉一口拒绝了,“娇娇,我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你何必那么辛苦?而且你现在怀着宝贝,累着了怎么办?”
陈娇娇空洞的仰起头,“让我去吧,我想找点事情做,否则一停下来,我就会想起我爸妈死的时候,那血腥的场面。”
其实,不光如此。另一方面,也是真的顾虑着夏家的方面。陈家的所有财产被冻结后,连房子也被银行收回去了,陈娇娇没有去处,只能一直借住在夏家。但毕竟,她是外人。夏家能一辈子养着像一个米虫一样的夏茉莉,但却不可能养着陈娇娇。最算现在碍于面子不说,她自己也不能不懂事。夏茉莉拗不过陈娇娇,开始给她介绍工作。原本以为,只是一份儿工作而已,就算看在夏家的面子上,也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们一个大嘴巴子——但凡是稍微体面一点儿的工作,只要听说应聘者是陈娇娇,全都把她拒之门外。连夏家的面子,都不顾了。气得夏茉莉跳着脚骂人。最后,陈娇娇去了夜色当服务员。端盘子,送酒。什么杂活儿都干。虽然辛苦,但工作填满了她的大部分时间,她没有心思东想西想,日子倒也勉强能过。夏茉莉没说什么,只是每天晚上,她会到夜色等陈娇娇下班,两人再一起回家。不管陈娇娇值班值到多晚,休息室里,夏茉莉总会等着。每天陈娇娇回休息室换工作服时,看到夏茉莉,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那天,陈娇娇像往常一样,进包房为客人打扫卫生。可一进包房,她就敏锐的发觉,气氛不对。定睛一看,这个包房里面的客人,竟然都是以前的旧识!他们见了陈娇娇,当即就阴阳怪气起来——“哟,这不是陈靖允的宝贝疙瘩吗?怎么在这儿当服务员?”
这世上,从来不缺落井下石的人。陈娇娇早已看惯世态炎凉,她不卑不亢,按照流程,介绍了自己:“我叫陈娇娇,是本次包房的服务员,各位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那你过来你陪我们喝两杯。”
陈娇娇拒绝,“抱歉,我是服务员,不是陪酒小姐,如果你们需要陪酒小姐,我马上让李姐给你们安排。”
“哟!你们看看,这人还当自己是A市最娇艳的千金小姐呢?”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几斤几两,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给谁看?”
不论对方怎么嘲讽,陈娇娇统统当没听见。一般到这儿,笑话看过,便也罢了。可陈娇娇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无法无天到强行给自己灌酒。她怀着孕,怎么能喝酒?她紧闭牙关,不肯张口。可那群人竟然不依不饶,用夹冰块儿的夹子,来撬她的嘴。陈娇娇被几个人钳制着,金黄的酒液被全数灌进了她的口中。但她没咽,一口全喷在了他们的脸上。混乱中,有人趁乱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受不住力,跌倒在地。陈娇娇想喊人,但这群二世祖,早已经堵住了门口。当陈娇娇以为,今天一定完了的时候,夏茉莉突然破门而进,宛如天神降临。她一进来,就杀疯了一样,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冲上去就给了那几人一个耳光。夏家还有两分薄面,二世祖们没有立即还手,只是团团围住夏茉莉,要她给一个说法。夏茉莉年轻气盛,加上眼见着陈娇娇被欺负,别说给说法,再打他们一顿都不解恨。二世祖们要求夏茉莉和陈娇娇跟她们道歉。夏茉莉只需要口头道歉即可。但陈娇娇,却需要下跪、磕头。哪知,说这话的二世祖话音都没落,夏茉莉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把小刀,一刀就朝着那二世祖划了过去。“下跪?磕头?清明节你妈给你上供还差不多,老娘道你妈的歉!”
那二世祖反应不及,脸上被划了一道大口,血瞬间飚了一脸。夏茉莉扶住陈娇娇,在一众二世祖不甘的眼神中,全身而退。陈娇娇永远记得那天,夏茉莉从口袋里面掏出小刀,发狠骂人时候的样子。也是这之后,陈娇娇才知道,每次自己值班,其实夏茉莉都没有在休息室。她都等在包房外面。这种声色犬马之地,最多色批。她怕陈娇娇吃亏。那时候的她啊,无所畏惧,满心都是陈娇娇。可现在,为了一个男人,摘了子宫,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连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知道。罗青凌的哭声还在耳边。陈娇娇从回忆里面醒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的徐征和霍灿的身影。罗青凌不允许霍灿出现在医院里。不允许他出现在夏家人的视线之内。医院大门口——霍灿颓然的坐在阶梯上,手边是已经喝空了的几瓶老白干。就是那种最便宜的工业勾兑酒精。难喝,后劲儿还大。但最是醉人。霍灿的脸已经浮起红晕,在酒精的侵蚀下的,舌头也大了。他跟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头,痛苦的抱住脑袋,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徐征就站在他身边,眼睛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霍灿又猛灌了一口酒,突然就崩溃的哭了出来,“征哥,夏茉莉的子宫没了,都是因为我!”
“我在陪客户,她突然就闯了进来,技师也在房间里面,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没追得上她。”
“我看见她被车撞出去好远,但我没来得及追上她。”
“征哥,我他妈真的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不能听我解释。”
“为什么不看着车啊啊啊啊!”
他抱住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捶打着。酒液在他手中晃荡着,随着他的动作倒出来了大半。玻璃瓶子敲击在他的头骨上,发出钝钝的声响。徐征抽走他手中的酒瓶,冷静的陈述事实,“后悔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