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儿子呢？”
徐征赶紧安抚她，“已经送进手术室取弹片了，别太担心。”
陈娇娇焦心不已，反应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弹片取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徐征搀扶着陈娇娇，走到了手术室门前。陈娇娇有些恍神，“宝贝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种罪，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徐征打断她：“跟你没关系。”
陈娇娇没有跟他争执，但从表情和神态上依旧能看出来，她很自责。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玫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陈娇娇赶紧问：“怎么样？手术还成功吗？”
苏玫自己心里面也紧张，现在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暂时脱离了危险，后续再观察一下。”
陈娇娇直接喜极而泣。大概是年轻人的体质好，第二天，陈星辰就醒了。陈娇娇守了他一整夜都没合眼，听到声音就赶紧凑上去了：“宝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星辰的眼前一片模糊，眼神聚焦了好久，才看眼前这张脸。他的眼神有点迷茫：“我在哪儿？”
陈娇娇赶紧抓住他的手：“在医院呢，宝贝你吓死我了，下次不许那么冲动了。”
陈星辰的眼珠转了转，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打量了一下陈娇娇：“你是……”陈娇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愣了片刻之后，笑容已经有些勉强：“宝贝，我是妈咪啊，你是不是刚醒，还有些累，你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陈星辰好像是被他提醒了一样，眼皮有些重了，“是好累啊……”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重新又睡了过去。陈娇娇那欣喜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此时徐征买饭回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娇娇问：“苏玫呢？”
苏玫马上被喊了过来，听完陈娇娇的讲述，她重重的皱起了眉头：“失忆？很有可能是他窒息太久，大脑缺氧造成的。”
“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陈娇娇的心又提了起来。苏玫摇摇头：“不敢断定，要不，你们再找那位老大夫来看看？”
陈娇娇一听，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她原本想让徐征照料陈星辰，自己去找老大夫，但徐征不同意，最后两人一起去了。赵老正在某个苍蝇馆子里面喝酒，听陈娇娇一说，摆手道：“我有不是啥病都能治，失魂症哪有谁敢说一定能治好？记不得就记不得呗，这有什么不得了的。”
陈娇娇还想再说，却被对方一口打断：“他才几岁？有的成人长大之后都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你就当他提前忘了，好歹的命是捡回来了，做人要晓得知足嘛。”
话糙理不糙，陈娇娇那着急的心情，一下子就释然了。是啊，只要命还在，这有什么不得了的。如果换个说法，用八年的记忆来换陈星辰的性命，那陈娇娇一定会毫不犹豫同意的。只不过当妈的总是这样，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一丁点儿苦楚。徐征其实挺想得开的，赵老还没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觉得的。记忆换命，划算。陈星辰一共在这个条件不算太好的医院呆了十天，等彻底稳定了下来，徐征就安排了转院。直升机直接送回了A市，找了最好的医生看护。等真正进入了熟悉的城市。陈娇娇这才觉得恍如隔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在这一刻，A市的空气都要格外香甜一些。陈星辰从直升机外探出头，看了看下方风景，又收回目光：“我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陈娇娇笑道：“不光是你，你妈我也是在这儿长大的。”
徐征淡淡的瞥了一眼这对母女：“我不是。”
可惜，陈星辰没搭理他，闭目养神去了。徐征当时就气得想打人。当他得知陈星辰失忆的那一刻，其实内心深处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儿高兴。陈星辰失忆了，那他岂不是可以抓紧时间重新培养父子感情？然而，从陈星辰醒来之后，他尽量的温声细语，去假扮一个慈父。可陈星辰这玩意儿，愣是油盐不进，虽然不像以前一样，跟他针锋相对，可也始终对他冷冷淡淡的。如果没有对比的话，徐征还可以骗一下自己，是因为没有记忆，这孩子对人又慢热才这样的。可陈星辰对陈娇娇又不一样。只用了一天，陈星辰就接纳了陈娇娇。一个星期之后，这对母子的亲昵程度，跟他是以前差不多。现在只有一首歌，可以形容徐征的心情——你还要我怎样？可这事儿跟玄学似的，急也急不来。实在没办法，也只能任由陈星辰去了，毕竟徐征又不可能掐着他的脖子恐吓：我是你老子，对你老子亲昵一点。机舱内气氛，只因为刚才徐征插了一嘴之后，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好在，没过多久，直升机就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