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一直以为自己如今已经全权接管了这个军工厂,可陈星辰不声不响的,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他自己全然被架空,手底下的人只是虚假的听他命令,可实际上,是因为陈星辰命令他们听令。这些日子以来的发号施令,好像都像一场笑话。沙漠上只留下纵横交错的车轮痕迹,何震暗自咬碎了一口牙齿。一直以来,他把陈星辰视作对手,但是陈星辰,却可恨的,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如何全力追赶,看在陈星辰眼中,都好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军工厂里已经空了,所有特工都被陈星辰带走,何震满脸沉怒的,走到监禁室外。徐炀刚才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吵嚷声,现在安静下来,就知道紧张刺激的战斗场面多半是已经过去了。他没份儿了。连口剩汤都喝不上。他有点颓靡。整个人窝在监禁室内的一角窝着,姿势有些舒展,看到何震来,只是抬起眼皮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好像对他并不太感兴趣。何震攥紧拳头,打开了对监禁室内说话的扩音器,对里面的徐炀说:“你好像非常看不起我?”
徐炀的脑袋顶上顿时就飘过去了三个问号——这人谁啊?他为什么要看得起他?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没工夫跟何震闲扯那么多,只是自己重新低下头来,哪怕无聊得在地上画圈圈,他也不再搭理何震一句。何震哐当一声打开了了监禁室的玻璃门,徐炀蹭的一下抬起了头。眼珠子幽幽的盯着门口,看那样子,好像下一刻就即将迫不及待的冲出去了,奈何何震现在像一尊门神一样挡在门口,想要出去的话,估计有点费力。徐炀把目光移向了何震,眼神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带上了嗜血的意味。那一刻,连何震都精神为之一颤。这……真的是一个几岁小孩子所能拥有的眼神吗?何震有一瞬间的不确定。徐炀以为何震打开门只是想要跟他说两句话,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缓缓侧开身,给徐炀让出了一条路,并且说:“你哥哥他们在往西北方前进,如果想要追上他们,工厂里有沙漠皮卡。”
徐炀那嗜血的眼神瞬间就收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这个人为什么要放他走?盯着何震想了很久,徐炀才想起来,这个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两年前他们的好大爹带着他们去的视察陈星辰,去的是ASC的分布某座岛屿上,徐炀一个人四处乱转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电话。本来这是没有什么的,可听那人电话言语之间,对陈星辰颇为不满。一下又是抱怨陈星辰的某项决议有问题,一下又是不满陈星辰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总之,恨不得一枪干死陈星辰。只不过可惜,好像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能力。徐炀转身想走,结果却不小心被这个人发现了踪迹,还好他逃得快,不然恐怕就要被毁尸灭迹了。后来徐炀偶然又看见过一次,做跟班状的何震跟在陈星辰身后,被训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徐炀对无关紧要的人记忆力一向都很差,再后来就把何震这号人给忘了。直到现在认认真真的想起,才回忆起来。原来这人就是他那混蛋老哥的跟班儿啊?他在这时候放自己离开的原因……有待深究。没开门之前徐炀想要离开的心情极其迫切,可是门开后他又留在原地不动了,何震问:“你怎么不走?”
徐炀对于找自己家人之外的人,向来惜字如金,沉默得像个哑巴,他当然不会指望自己的问一句,何震就老实的告诉他,到底为什么放他走。是不是有什么圈套。徐炀自顾自的琢磨着。他虽然向往刺激的战场,但他向往的只是那种在枪林弹雨洗礼中一次又一次极限求生的刺激感。他又不是真的想要去找死。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害得老爹和老哥陷入危险。何震见他不走,道:“你哥在五里地之外跟穆云州的人打起来了,你爱去不去。”
说完他就走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和劝说……但以他对徐炀的了解,这小子,一定会去的。战场上子弹不长眼,徐炀要是一添乱,说不定陈星辰就会被这样作死了呢。就算不能,给陈星辰添堵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徐炀在原地呆了半天,想要打电话给陈星辰问问状况,可这才发现自己在被缴械的时候,顺便连手机都被一起缴走了。所以刚才才会那么无聊的蹲在地上画圈圈,不然还能玩玩消消乐什么的。警惕的走出监禁室,这才发现,刚才进来时,军工厂里还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可现在,却连一根人毛都没有看见。整个军工厂空空荡荡,徐炀想到了刚才何震说:陈星辰在五公里之外跟穆云州打起来了。难道是已经划出了交战区?刚这样一想完,突然就听见了不远处想起了炮火声。那声音之巨大,简直震耳欲聋。加特林弹壳落地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一样。徐炀精神一震,马上一个跨越,跳上了何震早就为她准备的沙漠皮卡上。这些东西徐炀三岁就会玩儿了,驾驶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压力。行驶了没多久,前挡风玻璃突然就被一颗飞来的子弹打穿,子弹擦过徐炀的脸颊,正钉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徐炀手中的方向盘一歪,整个车子都往斜偏了一下,差点侧翻。徐炀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猎豹,佝偻着身子,把身子藏在了挡风玻璃之下。车子在交战区横冲直撞,完全不看敌我,一路闯入。徐征本来眼睛频频受伤,眼神已经不怎么好使了,结果现在却能看清得很。他趴在制高点上放冷枪,徐炀一闯入他就看见了这车子,本来都已经把枪口瞄准了驾驶位,可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却看到小兔崽子露了个头出来悄悄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