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龙门之后的巨大陵墓,一行人除了周钧,全都被眼前景观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阿依慕看向石阶最上方的陵园,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那里就是先知的墓穴。”
秦相璧四处张望,感叹在地下居然还有如此巨大的空间。 至于罕古丽,她脸色凝重,眼珠一直转个不停。 抬起头,看着高台上那座寂静的墓园,阿依慕警觉的说道:“根据圣物的记载,那位先知在这座坟墓之中布满了机关,稍有不慎,就会身死。”
周钧:“如果你担心,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阿依慕嘶哑的笑道:“你曾经来过这里,自然知晓这里的机关……你走在前面,我再找个人盯着你。”
说完,阿依慕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 秦相璧一脸畏惧,不停向后退着,罕古丽却向前走了一步,主动请缨道:“我和他一起去吧。”
阿依慕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周钧和罕古丽顺着石阶,走进中央的陵园,来到那座石砌的墓室之前。 罕古丽看见墓室前方的那根石柱,慢慢蹲下身来,一点一点的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周钧吃惊道:“你学过拼音?”
罕古丽一边看着石柱上的内容,一边对周钧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必须找个机会甩掉他们。”
周钧有些疑惑:“甩掉他们?你指的是你的师傅和同门?”
罕古丽看完所有字符,小心翼翼的爬上墓室的顶部,找到了那块日月浮雕。 她对周钧说道:“我曾经说过,我有我的苦衷。”
说完,罕古丽用力按下了浮雕上的月亮。 整个墓室轰轰作响,石板向左右分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路。 听见这动静,距离较远的阿依慕和秦相璧惊疑不定,误以为陵园中的二人触发了机关,急忙向相反的方向退了一些。 片刻后,当轰鸣声停止,阿依慕扯着嗓子喊道:“怎么回事?”
罕古丽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的停顿,举起右手,用力按下了太阳的浮雕。 突然间,整个墓室大殿都开始摇晃起来,山石和碎土从顶部开始不停的掉落。 山壁和台阶开始分崩瓦解,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遭遇着大地震一般,开始不停塌陷。 周钧睁圆了眼睛,他清楚罕古丽做了什么。 后者触动了太阳机关,大殿顶部即将倒塌,头顶的流沙很快会冲入这里,掩埋一切。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罕古丽一把抓住周钧的手,将其拉入了墓室的甬道,二人一起跌落向下方的深处。 阿依慕看着头顶不停掉落的流沙,逐渐将整个大殿掩埋,眼见祆教密辛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蠢货!你们做了什么?!”
秦相璧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他急忙拽住阿依慕的袍子,口中大喊道:“师傅,这里要塌了!赶紧走吧!”
阿依慕被拉扯着不断向后退去,她面露绝望,不断嘶吼着:“数十年的追寻,距离天神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周钧,抱住罕古丽,从墓室的甬道跌落至深底。 还来不及喘口气,周钧看见头顶的空洞处,那些倾泻而下的流沙,连忙站起身,拉着罕古丽向着古墓的深处跑去。 流沙宛如潮水一般,顺着甬道灌了进来。 周钧和罕古丽仅仅只跑了两步,就被流沙追上。 感觉腿脚陷入沙中,越来越沉,周钧索性跳进沙潮之中,手脚并用,借着冲势,向前不停的游去。 过了许久,沙潮逐渐停了下来。 被黄沙掩埋的周钧,双手伸向头顶,用力一撑,从沙堆中露出头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多时,罕古丽也钻出了沙子,一边咳嗽,一边抖落着头发中的沙砾。 周钧从黄沙中爬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被堵死的甬道,摇头说道:“看样子,来时的路回不去了。”
罕古丽:“在这墓穴中,应该还有一条路,可以到外面去。”
周钧:“还有一条路可以出去?你怎么会知道?”
罕古丽:“一边走,我一边向你解释。”
周钧拍了拍身上的黄沙,跟在罕古丽的身后。 二人走入那个缤纷多彩的地下洞穴,罕古丽惊叹于那些五颜六色的矿石和植物,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地下的那座石屋。 走进大门,罕古丽看着前厅中的那些壁画,看的入神,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看完之后,罕古丽看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感慨的说道:“所以,这里就是祆教先贤,还有那位先知曾经的住所?”
周钧:“是,我有很多问题。”
罕古丽叹了口气:“你问吧。”
周钧:“你口中的祆教先贤,还有先知,究竟是谁?”
罕古丽:“先知就是壁画中名为沈倩的焉耆王妃,她来自先知的世界,至于祆教先贤,就是沈倩身边的那位祆教侍女,她的名字是巫晴。”
周钧:“巫晴?祆教侍女?就是那个跟在沈倩身边的女奴?她怎么会成了祆教先贤?等等……” 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周钧用力揉了揉额头,对罕古丽说道:“你还是先向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懂得拼音?为什么会知道日月浮雕的秘密?”
罕古丽:“让我从头开始解释一切……我的师傅,阿依慕,你和她打过交道,应该知晓她的身份。”
周钧:“她是上一任祆教圣女的侍火女,在新一任的圣女竞争中,输给了拓跋怀素,之后便叛出了祆教。”
罕古丽:“说师傅背叛祆教,并不准确,其实她是偷走了教中的一样圣物。”
周钧:“圣物?”
罕古丽:“五百年前的祆教先贤巫晴,曾写下几本日志,其中记录了她和先知沈倩相处的点滴,我的师傅偷走的就是其中的一本。”
周钧:“那些日志为何会成为祆教的圣物?”
罕古丽:“因为那些日志中记载了沈倩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讲述的关于先知世界一些支离破碎的真实,还有如何找到唯一真神的途径。这些事情,倘若公开出来,就足以颠覆整个世界。”
周钧思考了一会儿,朝罕古丽问道:“让我猜猜,你也看过你师傅偷走的那本书,而那本书中就有拼音的用法。”
罕古丽一边向内屋走去,一边说道:“不仅仅是拼音,还有许多其它事情,比如先知沈倩设下的重重机关……根据祆教先贤巫晴的日志,先知沈倩失去了丈夫,到达这座墓中的时候,已经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她躺入了焉耆王之旁的棺柩,开始绝食,一心寻死。”
“身为沈倩的侍女,巫晴一心想要劝主人回心转意,继续活下去。然而,沈倩并没有改变心迹,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了下来。巫晴就在这座石屋旁侧的地下河中垂钓,将钓上来的鱼,熬成鱼汤,乘着沈倩昏睡,用口喂给了她,用这种方式为其续命。”
“就这样,沈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在死和生之中不停徘徊。弥留之际,沈倩对巫晴说了许多先知世界的事情,地理、机巧、人文、社会等等,巫晴就这样,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直到有一天,沈倩的身体虚弱不堪,眼见就要油尽灯枯。”
周钧皱眉问道:“沈倩死了之后,巫晴离开了这里,之后就写下了那本日志?”
罕古丽摇摇头,对周钧说道:“不,在我师傅偷走的那本日志中,这里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开篇。”
周钧一愣:“什么?”
罕古丽向周钧招了招手,示意后者随自己来。 二人步入停放着棺杦的侧厅,罕古丽走到沈倩棺杦的旁侧,双手抓住棺杦的石盖,用力推去。 周钧见了一惊:“你在做什么?!”
罕古丽回头说道:“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帮我掀开这幅棺材,你就能明白一切。”
周钧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和罕古丽一起开始推动石棺。 二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沈倩棺杦的顶盖推了开来。 周钧朝棺杦中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倩的棺杦……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