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鸿胪寺的驿站里面。一道黑色裹身的人影疾步飞身翻身上了二楼,魏勒见他来,眉宇带上笑。殿下如今可是就等着这封公玉大人的信呢,他连忙开了门让他进去。房间内,男子走到身着暗金色长袍的季无归面前单膝跪下,垂眸回禀。“殿下,这是我们的人送来的信。”
说着,他紧绷身体,将信双手奉上。从头到尾,他都没抬头看过季无归一眼。季无归语气冷漠:“是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居高临下的太子殿下伸出手,似乎准备去接那封信。霎时间,只见那送信的人手臂肌肉绷直得更加明显了,覆盖着手臂的袖口好似微微一颤,就在季无归的手指将要触碰到信的时候,那男人骤然间暴起!信封落在一旁,一把尖锐的匕首从他袖中落了出来,直直朝季无归捅去。锋锐得闪烁着凛冽寒光的匕首映照着刺客变得可怖扭曲的表情。“啊!”
然而,早就料到的季无归怎么会让他如意,在他出手那瞬间,抬腿便将他踹到在地,伪装成送信之人的刺客没有防备,顿时间被他踹倒在地。季无归踹的力度极重,刺客被踹得吐了一口血,他狠狠一咬牙,又在一息间重新握住匕首,身影快速地朝他那刺去,猩红的眼大有不杀死他不罢休的样子。门外的魏勒听到声响,二话不说连忙推开门赶了进来。刚好见到刺客手持匕首朝季无归刺去这一幕,吓得眼睛都紧张地瞪大了一瞬。“殿下,小心!”
他着急地提高了音调,季无归身影灵敏地闪身躲过刺客的攻击。他屈肘手成拳,不用魏勒帮忙,三两下便闪身到那刺客身后,手腕一扬,便扼住那刺客的脖子,“咔嚓——”那刺客双目死不瞑目地瞪得圆圆的,脖子一歪,已是失了性命。季无归眼神冰冷地觑了魏勒一眼,眉宇间还未消散的戾气看得后者一抖。“请殿下降罪!都是属下的错,才让殿下以身犯险。”
说着,魏勒忙不迭跪下请罪。是他大意了……俊美无俦却尤为冷冽的男子轻皱了下眉,薄唇一启:“把人处理好。”
没谈处罚他的事情,就是先饶他一次了。魏勒心中明白,忙声应“是”,手脚利落地把人拖了出去交给驿站的人。南兴的太子殿下在北昌的驿站里遇刺,于情于理都得让北昌的人来处理。至于鸿胪寺的人要怎么给他们交代,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殿下,都处理好了。”
“嗯。”
季无归在一旁装了清水的铜盆里净手,少顷,他抽出手,水波晃荡不已。他负手而立,看向南兴的方向,嘴角的笑有些冷,也有些残忍。又有不听话的人在找死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并未沾染上血迹的手掌,淡淡想。公玉阳羽,你可不要让孤失望啊。……这个消息传到游莺耳中的时候已是一天之后。这时,她正陪着长公主说话。长公主在朝堂上晕倒过后,帝王便下令让她在府中好生休养一段时日。朝中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是,长公主这些时日要在府邸休养,就代表了她不能上朝参议。没有长公主在,昔日那些看不惯她的大臣们自是满脸喜色。忧的的人,相对的就是往日和长公主走得比较近的人了。长公主这突然而来的“休养”,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涉到他们。众人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长公主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懒得去搭理。听到季无归遇刺的消息,她轻皱眉头将药碗放在一边儿。长公主若有所思地问她:“莺儿,你觉得那季无归如何?”
游莺:“为人端方有度,尚可。”
她的这一句回答叫长公主不禁失笑,“阿娘倒是只听说他为人残虐暴戾。”
长公主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忧愁,那是对未来女婿的不放心。他若是性格残暴,她的女儿嫁给他岂不是会受罪?游莺像是看透长公主心底的担心,她莞尔一笑,对长公主微微摇头。“流言纷纷,谁又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阿娘,我不信他是那样的人。”
长公主面露打趣,“哟,阿娘的女儿这是帮着他说话呢?”
游莺脸颊微红,“阿娘!”
她作出一副小女儿的模样,神色间透着羞赧。母女二人刚说了没一会儿,门房的人便来报——南兴的太子殿下递了话,请郡主出府一叙。赐婚的圣旨都下来了,如今见面也算是提前培养感情,倒不算出格。“莺儿可想去?”
长公主问她。游莺自然没理由拒绝这送上门的攻略机会。她点了点脑袋,对长公主说道:“阿娘,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长公主怕再有刺客,不放心地叫她带上几个护卫出门。有长公主的吩咐在,游莺一出府,她身后也跟了一连串的护卫。这些人就像她的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几步后。等在青色的马车旁的季无归瞧见,唇角带着笑往上扬了扬。她这是怕他保护不好她吗?男人高高挑起眉梢,伟岸的身姿一步步朝她走近,迈着稳重步伐的男人只须臾就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微微垂下眼睑,低声道:“莺莺,不用这么害怕。”
上次他问她能不能叫她‘莺莺’,她没拒绝也没答应,可男人却默认了她同意了,亲昵的称呼从他唇间自然而然地流泻出,似乎深深的眼瞳中都染上柔情。游莺还没反应过来,歪了歪脑袋,有点懵。少女微睁的眸子水灵灵的,迷茫看着他的模样可爱得戳中了季无归的心尖。季无归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承诺似地说了一句:“我会保护好你的。”
就算是他受到什么伤害,也不会让人伤到她的。所以,他的太子妃,可以不用这么害怕。季无归手掌一伸,想揉揉她的脑袋,又想起她胆子小,只能惋惜地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