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部季武直接跪了下来,不仅如此,一连不停地磕头。 “谢谢你,神明大人,谢谢你,谢谢你……”他不断地重复着,声音似乎带着哽咽。 这一刻,他哭了起来,这个卸下铠甲就仿佛是一个寻常农家农夫的男子彻底的哭了,今天开始他见到了最无尽的绝望。 所有在意的人在自己面前一个接一个倒下,而他却必须为了维持结界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看着他们倒在自己面前。 然后在这绝望中,那一抹光芒划破黑暗,将一切都给抹除。 “无需如此……”李维开口,可是眼前这人什么都不管,他似乎更多只是报复性的祈祷,似乎只是祈祷自己的无能。 看着如此,李维没有再劝下去了,只是叹息一口气。 他看着此时已经完全布满了符文的结界,眼看着怪异彻底被困在了里面,再将里面所有的妖魔都逮完了之后沉寂下来。 怪异并没有思考能力,全凭本能行事,而被困在结界里面了之后它们就仿佛植物一样,同样开始静止不动了。 “结界已经完成了吗?”
李维面对着这数百的怪异,这里面的东西如果放出去,那就会成为世界上最恐怖的天灾。 即使是他,如果面对这些怪异都只能避开。 “碓井贞光说这是逆八十赤阳阵,能够困住这些怪物很久,并且结界完成之后,整个结界已经无法被改变了……”卜部季武说着,他的额头上面只剩下泥土。 “就这样吧,走吧,我们回家。”
李维只是淡淡的说着这一句话,把土蜘蛛的头颅提着,开始装进了一个麻袋之中,随后放入到异空间,不顾它的各种求饶和哀嚎。 李维开始感觉到疲惫和困倦,这是灵力使用消耗过渡的体现,不过由于身体状态并未受影响,仅仅只是灵力消耗过渡,所以还能够坚持。 但是李维谨慎的选择先行离开,因为这里随时可能会再出现敌人。 如果再出现一个酒吞童子,李维现在灵力枯竭的情况下可能会翻车的,所以先撤退吧。 卜部季武赶紧起身,然后准备驮着一行人准备离开,然而现在,只剩下他和李维两人还能站着了,其他人基本上都因为伤势过重而昏厥过去。 卜部季武艰难的只能背起姑获鸟,接着他还想去再带上碓井贞光,但是却完全失去了力气。 “我来吧,我还能站起来。”
坂田金时接过了昏死的碓井贞光,他完全变回了人类的模样,但是此时不再是往日的模样。 “坂田,你的身体还能坚持住吗?”
卜部季武问到。 “没问题的,我可是半妖……”坂田金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一只手夹着一个碓井贞光和渡边纲,然后最后看向源赖光的时候,他仿佛是求助般的看向了李维。 “我明白了。”
李维背上了源赖光,加上这一身铠甲估计有将近160斤重,不过对于李维来说这个重量并没有大碍。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开始朝着本部赶回去。 土蜘蛛的头颅被天启日的BUFF止住了血,再被李维堵住了嘴,李维知道大妖的生命力,即使是只剩下头颅之下土蜘蛛都不会轻易死亡的。 而等待李维等人离开之后,这里的阴影之中出现了那个黑袍女人。 “来自神血的转生物,占据了所有大陆的怪异,就暂时封印在这里吧,等待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就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得力的力量。”
她一只手摸向结界。 随后,被碓井贞光鲜血绘制的符文开始泛黑,随后结界外面开始出现大量的迷雾,并将大江山彻底掩埋住。 “没想到,酒吞居然并不是在大江山吸收大蛇的,它是信不过土蜘蛛吗?真是,只剩下最后一枚棋子了啊。”
她呢喃着。 一共七枚布下去的棋子,分别代表着七大天灾,她现在已经布置下去了雾天狗,长臂姬,滑头鬼,依姬,再加上酒吞童子。 就差最后一位,就能够完成大人了任务了,那她最起码很长时间都只需要当一具人偶就行。 而之后,最多只需要将这些怪异给转移到其他任何地方。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黑袍之下,她似乎掉下了鳄鱼的眼泪。 那位大人的计划,是既然他得不到这里的一切,就将这里给毁掉吧,无论是神血还是怪异,都会变成他复仇的工具。 或许对于那位大人来说,整个岛屿上任何东西都只是他的工具吧,而她竹取辉夜,这个被制造出来的“神女”,与这些怪异,与这整个岛屿上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是计划的执行人,会将这样的怪物以及能够诞生怪异的神血遍布整个岛屿的人。 “我不想这样……谁来救救我……然后杀死我……”她呢喃着,但是思想钢印下无法做出任何违背,只能够按照那位大人的计划一路走下去。 直至燃烧殆尽。 …… 李维一行人开始回到了花街之中,而今天花街打烊,这里并没有来找乐子的人。 在看到受伤不轻的几人之后,歌舞伎楼的人很专业的开始给他们医治起来。 其实在李维血液和天启日的双重治疗下,这些人身上的伤势基本上都没有太大问题了,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不过这个时候李维发现,现在这样的歌舞伎楼时似乎真的是后世藤原家忍者情报部的雏形,这里的人只是表面上在经营皮肉生意,但是最主要的职责还是经营情报点。 并且今天整个大江山覆灭,他们也无需再躲在阁楼里面,而是歌舞伎楼上的人收拾了一层楼,专门供给他们休息。 而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李维也很困倦了,灵力的极大消耗加上一直以来这些天都没有真正休息好过,他也准备今天休息一会。 至于土蜘蛛,现在已经被装进了异空间之中,李维在异空间和现实空间中留下一丁点缝隙,避免它窒息而亡。 “咚咚咚……”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李维说到。 门打开,而进来的,是坂田金时。 他浑身缠满了绷带,其实他反而是受伤最轻的一人,全是外伤,再加上他本身半妖的生命力,只是看着惨而已。 坂田金时进来之后很沉默,不过他来到李维身边,直接跪在了李维面前:“神明,我想学习武艺……” 然后,房间之中是良久的沉默,他就这样跪着,即使高大的身躯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自责。 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像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我想要学习武艺,任何武艺都行,只要能够变强,只要能够增加力量……我会付出自己的一切,什么都好,我想学武艺……”他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窗外是平静的街道,因为整个花街停业,此时原本到夜晚最热闹的这里现在却是如同寻常农家一般的宁静,窗外只剩下鸟叫声。 “我并不会武艺。”
李维回到。 “咚!”
坂田金时的头嗑在了地上,很大声,甚至可能让这木制的地板都有点遭不住。 “求求您……” 李维叹了口气,他真的不会什么武艺,从始至终,他一切的战斗都是依托系统赠予的技能以及强大的力量速度和灵力压制的,就是主打力大砖飞。 他真正习得的一丁点技艺,也就只有在成为剑圣的那些时日所感受到剑圣的一点点剑术吧,不过他学会的,也就只有居合斩、袈裟斩、逆袈裟斩、示现斩这种简单的剑术。 战斗起来,还是全靠力量速度压制,同时属于力量派的,对于技艺方面也并不擅长。 替身的能力,液态火的应用,拔枪术的射击,使得李维更加像是个类似于“战斗法师”的定位。 “如果你找我学习,我最多只能够教你居合拔枪术,以及灵力的应用,恐怕学不到你想要学的东西。”
李维说,“只有这些了,想学吗?想学的话我教你。”
“足够了足够了……我会认真学习,并且一定会报答您的,我坂田金时飘零半生,只是在大家长捡到我之后才拥有的这一切,神明大人您若不弃,我愿拜您为义父。”
坂田金时此时对于李维的都带上了敬语。 “算了算了,武艺的事情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或者是闲暇时候我会教你的,但是义父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源赖光他知道了恐怕也会不高兴的。”
李维摆了摆手。 不知道为什么,坂田金时开始称他为义父的时候李维身体抖了一下,似乎感觉到是某种恐怖的诅咒即将加身一样的威胁感传来。 他急忙制止了坂田金时。 “不,大家长那个……”坂田金时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似乎说不出来。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需要休息。”
李维直接赶人了。 坂田金时也听出了李维赶人的意思,站起身鞠躬之后便离开了。 在大江山袭击之前,小伊冬就被李维带走到其他地方。 并且说句实话,她并不需要李维照顾,即使看上去像是个小女孩,但是这个时代的伊冬恐怕真实年龄比李维还大不少,并且一身妖魔的力气和灵力足以在任何地方都混的下去。 她被李维看住的时候那么惨,只不过是她还在遵守人类的生活法则一样,最多只是偷个鱼而已。 李维开始盖上被子,看着窗外,先休息,恢复好一身的灵力吧。 这样想着,他进入了梦乡,也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正经的第一次休息。 夜深了,而就在坂田金时离开李维房间不久,来到其他地方之后,源赖光的门打开,他的脖子上固定住了布条,这样看上去才发现他脖颈异常的纤细,和坂田金时这种脖颈比脸都大的样子完全不同。 “大家长……刚刚神明大人已经睡下了,估计是同样太累了吧,毕竟那样能够呼唤大日的神术应该也是消耗极大的。”
坂田金时说到。 “我明白了,我会去报答他的恩情的。”
源赖光轻轻点头。 “大家长……我……” “好了,坂田,你也去休息吧,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了茨木手中了,这不是你的问题,无需自责。”
源赖光说着。 “好的,我明白了。”
坂田金时长吸一口气。 “大家长……” “或许已经无需叫大家长了,我都已经放下了,兴许源家,并不需要我,金时,如果有一日我脱离源家,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
源赖光说到。 “会的,一定会的,大家长去哪我就去哪,您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坂田金时笑着。 “或许不用叫大家长了,就叫以前的称呼吧。”
“好的,大家……母上……”坂田金时改口说到。 这是他仅存的家了,他会拼尽全力的保护这一切,保护自己仅剩的家人,即使付出的是自己的一切。 毕竟他只是一个被人从山中捡回来的半妖而已…… 而坂田金时离开之后,源赖光回到屋内,跪坐在铜镜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思考了良久,他缓缓取下身上那数十公斤重的战甲,取下那厚厚的内胄,将一身肌肉的身躯暴露出来。 他的身体极其的纤细,但是却明显的看得出肌肉的轮廓,并且胸前,缠着厚厚的布条。 他缓缓的取下布条,一圈又一圈,随后取下发簪,将那一头盘起来的头发散开,变成一头秀丽的黑长直模样。 而随着布条一圈圈褪下,他的胸围越来越夸张。 直到铜镜前,布条彻底取下,那身躯彻底的暴露在了镜前。 “源家无长男,长女从军伐……”他呢喃着,这绯句,身上,肌肉线条分明,甚至很多地方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痕。 不,现在应该用“她”来称呼了。 放下发簪,清理了面容上的风霜之后,那个原本秀气,在李维看来有点“娘炮”的男性面容,此时却是一种带着英气的女性妆。 或许吧,谁都想不到那个将近三十岁至今未婚的源赖光,会是一个女人。 “这个不会增加任何战斗力,反而会碍事的东西,或许才会是原本那个我吧。”
她呢喃着,丢下铠甲以及甲胄。 不再是将这恐怖而又宏伟的规模用一圈圈布包裹,再用冰冷的铠甲掩盖,她换上了数十年都未曾换上了女性裹胸布,并且开始换上了女性用的紧身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