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走出帐篷之时,只觉得有些轻飘无力。想起方才在帐内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群臣那一张张惊讶无比的脸。还有那暄耀帝颇具玩味的笑意,那一句:“允了。”
“以身饲虎,以身饲虎啊……”沈清喃喃自语。寒风穿透青山翠林,明明冷得刺骨,她却仍然觉得有些热。明明那酒清淡,她也没喝太多,如今倒有些子上头了。“沈二姑娘。”
一阵妙音响起。沈清抬起迷蒙地眼睛,只见那朗月幽暗间一个宫女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走近时沈清才发现是阿姐陪嫁宫女之一的宝萝。宝萝哎呀道,“姑娘这是喝醉了?”
她如小鸡啄米地点了下头。“还好娘娘不放心,让奴婢过来接你。”
宝萝上前搀扶住沈清的手,“姑娘,你且靠着奴婢,奴婢送你回去。”
沈清也是顾不得了,只觉得身子跟抽干了力气一般,连睁开眼皮的都觉得费力,胡乱地点着头。月夜下,宝萝那艳红的唇浅浅一笑。沈清像个没骨头地完全靠在宝萝身上,只不过走了好一会儿,沈清哼唧,声音干哑:“还没到吗?”
“快了快了。”
宝萝敷衍地回,眉心微蹙。她往前望了望,终于在灯火阑珊处瞧见了慧嫔所描述的那个帐篷。准是这里没错了!宝萝唇角轻笑,一股子阴毒在眸底漾出:“姑娘,我们快到了,奴婢扶您进去。”
“嗯……”那声音像是困极了。宝萝便立刻将人领了过去。撩起帐篷往里走。里面烧着白烛。地上铺着黑狐皮作为毛毯。这装饰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侍卫才有的规格啊?宝萝心中诧异,忽然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巡逻兵的脚步声,她心中不由一紧。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送到了。宝萝将人一放,便趁着巡逻兵离开之际,悄悄溜走了。而后,躺在软塌之上的沈清,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慢慢地长睫张开,那双漆黑瞳珠泛着冷光,但是又被那身体催动的情欲,弄得浑身燥热无力。沈清从问那句‘还没到吗’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宫女是在绕路。但是当时她已经全然没有力气,如果贸然挣脱逃离,恐怕那宫女只会强行将她绑了去。倒不如静观其变。“呵……”沈清冷笑一声,她万万没想到,这程慧娴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群臣面前给她的酒里面下药!看来,她进宫那日,便是宝萝与程慧娴暗中通信,这才让程慧娴带着人风风火火的闯入翊坤宫。阿姐从那日便将整个翊坤宫全部查了一遍。阿姐恐怕万万没想到,背叛她的是她的陪嫁丫鬟吧。她努力地爬起来,只觉得双腿软得厉害。她得快点离开。不然等会他们安排的人来了,那她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别说救沈家,恐怕连姐姐都会搭进去。沈清正想寻个地方逃,却听见帐篷外一阵脚步声。沈清顿时警铃大作,四处张望过后,唯有那床榻之下勉强能藏人。只听那脚步越发近了,沈清只能攥紧手指,夺了进去,努力控制燥热的呼吸。帐篷掀开。楚蔺寒步伐沉稳从容,身后跟着竹墨。竹墨:“属下按照您所述的人,在京中找到数十位眼下生了朱砂痣的女子,这些是画卷。”
楚蔺寒手一抬,竹墨便恭敬的将画卷递了下来。画卷一一展开,楚蔺寒看过之后,薄唇翕动:“都不是。”
竹墨:“这……殿下,这眼下有朱砂痣的女人虽鲜有,但放眼整个大楚也不在少数,如此大海捞针,恐怕难以寻得。”
光晕倒映在他冷血般的肌理上,双眸微沉,竹墨不由心紧了几分。只听他道:“不用找了,你退下吧。”
竹墨这才暗自松口气,恭顺道:“是。”
竹墨退下,此时大帐内寂静。沈清躺在底下,只觉得浑身像被万千蚂蚁啃食一般,听见外面低沉地嗓音,就像是致幻的毒药,充满了诱惑力。她咬得薄唇生了一片血,强忍着那一股躁意。她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楚蔺寒的大帐。这不得不让她联想上一辈子与楚蔺寒发生的香艳之事,更为情动,要命了……此刻,她只能期盼楚蔺寒早早入睡,让她溜出去。但,下一秒。遮掩床帐的绸子忽然掀开,外面的亮光撞进她的眼底。那一柄长剑猛地扎了过来。只见男人乌发长长垂落,俯下身来,脱下墨氅的他,躯体修长如竹,肌理如玉。那浓密纤长的眼睫之下,裹挟着暗色瞳珠,正凝视着她。他的剑锋抵在她的喉边。他声音低沉又莫名性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