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药碗瞬时四分五裂,瓷片碎了一地。那汤勺里的汤药也因着猛然的动作被洒在地上,汤药洇在地面的刹那,滋滋声顿响。是毒药!见状,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沈秋大惊失色,她乍然抬眸,素来温和的眼眸尽是冷凝,“宝蝉,你!”
那叫宝蝉的宫娥面色一沉,不过瞬间,她从袖口掏出匕首,那匕首在光下蹭出一片雪光。“对不住了娘娘。”
宝蝉眉眼狠厉,下一刻,那匕首就直直刺向沈秋。沈清岂能如她所愿,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个手刀,将那匕首打落在地。宝蝉咬了咬牙,将身体冲向沈秋而去。沈清连忙把沈秋护在身后,和宝蝉搏斗起来,一面打一面叫人。“来人!”
沈秋亦是扯着虚弱的嗓子:“来人!给本宫来人!”
“阿清,小心!”
沈秋一个惊呼,沈清立马侧了侧头,那宝蝉打了个空,又不依不饶的纠缠起来。沈清养尊处优,力气当然不如这个干惯了粗活的丫鬟大。她艰难地躲着宝蝉的攻击,又要防止宝蝉弄到沈秋,格外不易。沈秋看的忧心不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伤口裂开了大半,脸色更加苍白。“宝兰!”
她嘶哑着嗓子唤人,可却迟迟没人进来。沈清越来越下风,脑内猛不期然地想起上辈子楚蔺寒教过的一些格斗技巧。——沈美人,要懂得避实击虚。——太阳穴、眼睛、咽喉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男人薄唇勾起,嗓音喑哑低沉:“沈美人被扼住咽喉的模样,倒是楚楚可怜的紧。”
沈清墨玉般的双眸闪了闪,恰巧那宝蝉抬起拳头过来,沈清非常灵敏地侧了侧身,宝蝉因为惯性刹不住脚,直直冲来。那段白皙的脖颈就在离沈清三寸之处。好机会!沈清猛地抬手,一把摁住了宝蝉的咽喉。“唔……”宝蝉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双手挣扎乱动,沈清捏的更紧了。宝蝉一口气上不来,眼睛一闭,双手猝然垂落。沈清眼眸一眯,松开了手,宝蝉顺势瘫倒在地。“死了?”
沈秋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她倒不是担忧这个背主丫头的性命,只是这丫鬟敢投毒,想来还有背后主使!况且,阿清向来良善,突然手中沾人命,沈秋怕她承受不住。担忧关切地目光落在沈清身上,沈清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蹲下身子,探了探宝蝉鼻息。“没死。”
沈清长长的羽睫覆下,沈秋长舒了口气。宝蝉一时缺氧才昏过去,不过片刻,她就苏醒过来,神色阴毒狠厉地悄悄摸向地上的匕首。真是不知死活。一直观察她的沈清眼神一冷,一脚踩在她的手臂上。回想起前世楚蔺寒教过的人体筋麻处,沈清在宝蝉的筋麻处用力打了两下。宝蝉瞬时不能动弹,看向沈清的眼神都惊恐了几分。就在这时,宝兰匆匆赶来,掀开帘子,看到这场景,她惊呼一声。“这……”宝兰慌乱的目光放在了沈清身上:“奴婢方才去取吃食去了,发生了什么?”
沈清垂下眸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宝兰听了神色惊魂未定。要是二小姐不在,娘娘就……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狠狠地啐了一口宝蝉。“你这个背主弃义的贱蹄子!娘娘素来待咱们好,你也竟也能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
宝蝉死命地挣扎,筋麻处的桎梏渐渐失效,她晃着身体站起,面容扭曲,明显是毫无悔改之意。宝兰一惊,上前一步辖制住她。沈清昳丽小脸凝着霜雪。沈秋阖上了双眸,苍白虚弱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上一个宝萝,这一个宝蝉,都是她以往信赖之人,却都统统背主害她!还要阿清来保护她。她这皇后,当的实在是窝囊!须臾,沈秋乌眸忽而一睁,疾言厉色:“宝兰,把她捆起来!”
宝兰立即领命,取了一根粗大的绳子,把宝蝉的手捆得严严实实。因着情绪波动过大,沈秋剧烈地咳嗽起来。沈清赶紧上前给她顺气,低低道:“阿姐莫要生气,等会我定会为阿姐好好审问,绝不会放过元凶!”
沈秋喘着气平躺在床上,轻轻拍了拍沈清的手。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重重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穿着总领服制、身高马大的禁军走了进来:“微臣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他浮着冷厉的眼神射向宝蝉:“可是这宫婢行的凶?臣要带回去好好审问!”
说罢,他一挥手:“把人带下去。”
当即又有两个禁军进来,拉着宝蝉就往外走。宝蝉这个时候怕了,哭喊起来:“娘娘救命!是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娘娘就饶了奴婢吧!”
沈秋面沉似水。“慢着!”
在一片哭闹求饶声音之中,沈清清亮悦耳的声音格外清晰。禁军统领顺着声音望去,少女身瘦如竹,冰肌玉骨,厚重的白狐大氅衬得她益加金贵娇弱。不过是满京城都见得到娇娇贵女,只不过这一个容颜最盛。禁军统领不免有些轻视:“沈二姑娘可还有事?”
“这丫鬟,”沈清素手指着宝蝉,精致光洁的下巴微微扬起,“我要亲自审!”
此话一出,禁军统领下意识看了沈秋一眼,见皇后没有开口,他连连皱眉:“沈二姑娘,审问犯人是本统领的职责,沈姑娘这样怕是不合规矩。”
“及时保护皇后娘娘也是禁军职责!”
沈清突然大喝一声,纤柔的身量猛地爆发出一股强有力的气势,一时之间,竟把禁军统领给震慑住了。连沈秋也是一脸惊讶,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清。禁军统领自觉失职不敢反驳,只讪讪开口:“放人。”
另外两个禁军连忙松手,沈清莲步轻移,居高临下地看着宝蝉。谁料宝蝉咬了咬牙,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间,转头冲向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