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昨夜睡的不安稳,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大多都是关于程如玉。要不是宝青拍门,她还沉溺在梦里醒不过来。“小姐快醒醒,皇上要过来了。”
听见暄耀帝的名号,沈清立马睁开眼,让宝青帮自己梳洗。皇上向来忌惮沈国公府,眼下自己又和摄政王交往过甚,自然会惹人忌惮。暄耀帝此次前来,多半是为了自己。沈清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好在主仆二人手脚麻利,堪堪赶在暄耀帝进来之前,钻进了沈秋的屋里。沈秋神色淡淡的,脸上略施粉黛,可依旧难掩疲态。“娘娘,许是皇上惦记您,才特意过来探望,多少还是得带点笑模样。”
宝兰轻声提醒,生怕惹得皇上不快。她知道沈秋的日子过得苦,可要是学不会讨好,只能让有心之人乘虚而入。沈秋眼中闪过自嘲,微微用力,手里的念珠瞬间散落一地。“惦记?怕不是来刻意敲打我的吧。”
她和暄耀帝之间的情分,彼此都心知肚明。无事不登三宝殿,按照他的脾气,肯定是有事前来。说话间,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门被推开,明黄色的身影迈进来,看清屋内的人,爽朗地笑了几声。“今日真是热闹,想见的都来齐了,也不用朕特意跑一趟。”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身上,笑意不达眼底,反倒平添了几分阴森。沈清后背发凉,下意识觉得他过来,多半是冲着自己。她端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火上身。眼见着两姐妹都不说话,他也懒得绕弯子,径直坐下来,清了清嗓子。“既然沈清的婚事已经自作主张,那就应该早做打算,皇后觉得呢?”
暄耀帝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让沈清也跟着心颤。沈秋颔首,脸上平淡如常,心中却是松了口气。“皇上所言极是,也应该物色人选了。”
沈秋迎上暄耀帝的眼神,不带半点多余的神色。比起西郊古寺那位,只能说是索然无味。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也没了再留下去的心思,径直离开了房间。沈秋跪在地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起身。没多久,送暄耀帝出去的宫女回来,眼神微微躲闪,抿了抿唇,还是开口。“皇上……去了西郊古寺。”
沈秋听罢,吐了口浊气。只是平淡的“嗯”一声,再也没了多余的反应。沈清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疼的厉害,眼眶发红,带了几分哭腔。“姐姐,你不该这样坐以待毙,你事事为我盘算,可有想过你自己?”
她知道沈秋都是为了自己,可她却不想成为姐姐的拖油瓶。沈秋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发间珠钗叮咚作响,反倒让她觉得心烦意乱。“皇上此番过来,只是忌惮沈家和摄政王的关系,简单敲打罢了,何来坐以待毙之说?”
沈秋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沈清说的不是方才发生的事情,却偏要往那上面靠。她不过才进宫数年,就没了出嫁前的神采。任谁都会觉得心疼。沈清没来由的红了眼眶,伏在沈秋的肩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你不必担心我,你在宫中只有我作陪,若我不向着你,还有谁能真心实意待你。”
她明白大家族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果姐姐在宫中过的不快活,她在外头就算是再自在,良心也是难过的。沈秋眉头微蹙,神情难得严肃。“宫中人心叵测,牵连众多,本宫绝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沈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对暄耀帝避之不及,肯定不会上杆子往前凑。不如就来个隔山打牛,神不知鬼不觉将事情给做了。“我有个法子,不必和皇上正面对抗,只需在暗地里使些小手段,说不定就能扛过这遭。”
沈清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凑到沈秋耳边,悄声把自己的计划讲出来。“当真可行?”
沈秋眼中重新闪烁出光芒,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精气神。她郑重的点点头,“就算是行不通,咱们好歹也努力过,总好过在这坐以待毙。”
沈秋将宝兰招呼进来,递给她张纸条,让她速速出去办事。“此时非同小可,路上机灵着点,千万不要被人盯上了。”
宝兰略识几个字,看了眼信上的内容,心下了然。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举起手对天发誓。“娘娘放心,奴婢定会仔细完成此事,更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当晚,沈秋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不少太医进进出出,每个都是眉头紧皱,轻声叹气。沈清焦急的等在外面,眼见着太医出来,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我姐姐怎么样了?”
她未施粉黛,面色略显苍白,眼角挂着泪水,带着几分哭腔。太医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的情况不太好,许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才加重了病情。”
虽然身居太医院,可是他们都对朝廷上的事情略有耳闻。皇上明黄黄的要纳新后,换谁都会急火攻心。沈清哭得更凶,要不是宝青在旁边搀着,恐怕也倒下了。太医忙活了整整半宿,才算是保住了沈秋的性命。“皇后娘娘也是命苦,不得恩宠就罢了,身子骨也日益消散,摆明了就是让咱们跟阎王抢人。”
“要我说,还是帝王家无情,娘娘待人和善,从未做过错事,本不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几个太医眼下青紫,揉着酸胀的胳膊腿,在路上窃窃私语。沈清眼看着几人越走越远,敛去面上的悲伤。戏已经演团圆了,就没必要再端着了。天色渐渐亮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民间的传言。“听闻昨日皇后险些丧命,真是可怜了,这么好的女子。”
“我还听说是皇后多次救皇上与危难之间,这才久病成疾,每日缠绵病榻。”
南来北往的人,都口口相传昨晚沈秋病重的。有感叹自是皇家最无情,也有人为皇后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