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暄耀帝难得好心情,正逗弄着内务府送来的鹦鹉。鹦鹉羽毛颜色丰富,阳光下熠熠生辉,眼睛灵动很讨人喜欢,脚上拴着链子,听话的站在架子上。魏喜来在一旁讨好的教着鹦鹉,“陛下安康,陛下安康。”
暄耀帝期待的注视鹦鹉,嘴角一直挂着笑意。鹦鹉挪动位置,好奇的看着眼前两人,终于不负众望。“陛下安康。”
字字清晰传到暄耀帝耳朵里,让暄耀帝难得开怀大笑。“这小东西有意思。”
一旁过来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不敢惊扰暄耀帝。魏喜来当即去门口,小太监耳语几句后,便低着头候在一旁。“来,再说一句给朕听听。”
喂了鹦鹉一些稻谷,暄耀帝等它再说话。见魏喜来垂着头走过来,脸上笑意勉强,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说吧,什么事。”
暄耀帝笑意不减,一直逗弄鹦鹉,没有再看他。魏喜来:“陛下,刚才慎刑司来报,审讯宸妃娘娘的宫人,已经有了结果。宸妃身边的大宫女证明,她收买艾冬,是为了时刻打探慧美人消息,但不清楚堕胎药之事。”
小心瞧着暄耀帝的神情,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陛下震怒自己被牵连。暄耀帝耳尖微动,朝着魏喜来挥手,“出去。”
魏喜来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御书房,走到门口想进又不敢进。旁边太监疑惑问道,“魏公公,怎么来?”
魏喜来有些懊悔,“那个鹦鹉还在里面,不知轻重的畜生,可别惹恼了陛下。”
御书房内暄耀帝又给鹦鹉喂了几个稻谷,鹦鹉只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查的如何?”
阴影中的人走了出来,将一封血书呈在书案上,隐身回到阴影中。“启禀陛下,杜大人的老母和子女全都被掳走,关押在京城中一处院子中。有人威胁他,若不将堕胎药送到宫中,就会杀人灭口。”
“杜大人不敢不从,送了药悄悄交给艾冬,艾冬得到药后,果然他家里人都被送回。杜大人得知铸成大错,以死谢罪,求陛下赦免家中亲族。”
暄耀帝打开血书,信中内容写明原委,也就是刚刚暗卫汇报的信息。他神色晦暗不明,又看了两遍,冷冷开口。“亲眷当时被关押在何处?”
“地契上写的是宸妃的娘家。”
如此就能说通了,宸妃嫉妒慧美人有身孕,威胁杜大人送药,等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宫女下毒,一箭双雕。“信笺是从何处找到的?”
“杜大人已经畏罪自尽,杜夫人担心真相会牵连家人,所以私藏在她妆奁中。”
暄耀帝冷笑出声,一切罪证指向宸妃,可整件事最核心的人,却是下药的人。而这下药的人,是程家家生子,据说程慧娴在闺中时,已经跟在身边伺候了。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压抑住内心的狂躁。他隐约有了答案,但心中不愿意承认。鹦鹉将稻谷吃完,盯着暄耀帝手中的小食盒扑腾翅膀,讨好的说话,想要更多的食物。“自尽,自尽。”
暄耀帝猛地睁眼,眼中猩红,吓得鹦鹉扑腾乱飞。似乎是被鹦鹉吵闹得不耐烦,暄耀帝手腕一抖将小食盒射出,重重的打在鹦鹉头上,霎时御书房内恢复了安静。只有血迹从鹦鹉的头上,慢慢滴落。“来人!传旨!”
魏喜来听到传唤,忙去侍奉,偷瞧垂在一旁的鹦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旁的翰林连忙提笔,等待暄耀帝下旨。“宸妃善妒心肠歹毒,谋害皇嗣,构陷皇后,数罪并罚赐自尽,立刻执行。念侍奉多年,额外开恩不牵连母族。去吧。”
暄耀帝靠坐在一旁,抬手轻抚鹦鹉的羽毛,神情满足眼中带着欣赏。“多好的羽毛,可惜了,让内务府想办法留的长久些。”
魏喜来领命,命人将鹦鹉送走,又亲自去未央宫内传旨。一个时辰左右,魏喜来才回到御书房去复命。慧美人宫内喝着进补汤药,艾梅小跑着进了寝室内,欣喜的笑脸压都压不住。“娘娘,陛下下旨赐死宸妃,人已经死了,才给各宫消息的。”
慧美人手中的碗扣在地上,一旁的宫女连忙收拾,见美人变了脸色赶忙撤退出去。“什么罪名?”
慧美人屏退左右。艾梅有些不懂宸妃死了,不是应该开心吗?见慧美人脸都白了,她也有些笑不出。“宸妃善妒心肠歹毒,谋害皇嗣,构陷皇后,赐自尽……”慧美人心底发寒,拢了拢身上的锦被。按照宫规,宸妃的过错应褫夺封号、降位分、禁闭一段时间内,毕竟只是怀胎并未生产。罪不至死,陛下却将人给杀了……慧美人眸光冷冽,看向艾梅,“以后行事小心些,不然,这将会是你我的下场,告诉宫里人,这件事任何人不允许嚼舌根,不然就都给本宫滚!”
宸妃已死的消息传遍宫中各处,几家欢喜几家愁。传到皇后宫中时,沈秋正靠在一旁看书,听了陛下传的旨意。宝兰:“娘娘,听说魏喜来亲自带人,拿了匕首、白绫、毒酒让宸妃选,宸妃吓得瘫倒在地上,死活不肯喝。最后是魏喜来命人将毒酒灌进去,盯着人断了气,这才回了御书房。”
沈秋放下书,幽幽叹口气一言不发,情绪稳定并没有受影响。她在宫中多年,这些事儿她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宸妃不过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才承受了无妄之灾。宝兰不解,娘娘怎么会这么平静。“娘娘,需要我再去打听点什么吗?”
沈秋笑笑,“不必了,陛下此举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迁怒宸妃娘家,也是告诉他们不要来找麻烦。”
她不是平静,只是习惯了。若是此次陛下按照宫规惩处,那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宸妃,但陛下将人直接赐死,只有一种可能,他要保下幕后之人。这人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