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门扉被砸的碰碰直响。一家五口都被这嘈杂声音给吵醒,夏白安的身子总是比脑子快,她迷糊着爬起身来,耷拉着鞋袜朝外走去,嘴里还嚷嚷:“天还没亮,到底是谁……”她还没走出两步,腰上就缠了一条手臂,不轻不重的将她带回到层叠的床幔之中。夏白安被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到底想做什么,男人的外套便已经盖上来,两只手臂紧紧压着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只着一身单薄里衣,你还想去给外面不认识的人开门?”
不然呢……她非要穿着齐整的去开门么?耳听着这门板都要被敲碎了,到时候坏了东西,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床幔之外,墨迁一骨碌爬起身来,将门打开,就见铁柱直接一头栽了进来,踉跄着差点儿撞到眼前的大柜子,气喘吁吁的问:“夏姑娘人呢!”
幸好有床幔隔着,不然墨澈就要被人看见了。夏白安心头一惊,赶紧抓着墨澈的外套起身,看着铁柱脸色惨白的模样,不解。铁柱可比二狗老成多了,甚少看见他露出这样惊慌的神色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快去瞧瞧吧……王美霞昨夜里竟然从村庄里走出来了,天还没亮,就已经跑到府衙门口击鼓鸣冤,滚了钉板,还要鸣冤!如今正闹起来,老大让我来找您过去……”铁柱说着,一眼看中了桌子上的茶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水壶里的水一饮而尽,半撑着桌沿大喘气。夏白安怔愣片刻,赶紧问:“钱老三让我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她鸣什么冤?”
“那王美霞将我们家二公子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还说使我们家二公子最开始欲行不轨,她不过是迫于无无奈才勉强承认了这段关系,方才,官府的人都已经捉到钱府里去了。”
铁柱赶紧说着,拉着夏白安就要往外面跑。床幔里的墨澈眼神一暗,角落里的墨迁见状,当即跳起身来,将铁柱的手给打落:“男女授受不清。”
“……”这都什么时候,还管男女!铁柱急得团团转,不好去抓夏白安,只好在门前来回踱步:“夏姑娘赶紧跟我走吧,我们老大现在都快愧疚死了,他从来没想过救了王美霞,却害了自家二哥啊,您快去帮忙想想办法吧。”
“你等等,我换个衣裳。”
夏白安急急忙忙的往床榻里爬。墨雪将几个男人都屏退出去。夏白安正要换衣服,抬头却对上了墨澈的眼,老脸一红:“你转过去,不准看。”
墨澈无奈,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去。夏白安赶紧换了一身山茶花的长裙,不等墨澈回头,已经跳下床去,只留下一句:“在家看好孩子。”
说完,夏白安匆匆跟着铁柱爬上马车,直奔青山镇。天光乍现,本该是集市开场的时候,不料大半个青山镇的人,外三层里三层的将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头攒动间,隐约还能听见几句流言。“这王美霞倒也是厉害,滚钉板,还承认自己被人糟蹋了,衣衫不整的闹到整个青山镇人尽皆知!”
“就是,真是恶心。”
“不知廉耻,王美霞也好,钱老二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一起死了算了!”
夏白安刚听完几句,还想凑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背后就传来了衙役的声音:“都让开!钱老二已经被押来了!”
听闻此言,夏白安和铁柱赶紧让开一条路,眼前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让路。只见钱老二身上被挂上了厚重的枷锁,被推搡着往里走。夏白安趁机跟了上去,来到衙门跟前,入目就是一个染血的钉板,看得她脊背一寒。铁柱索性看都不看,直接别过头去。太可怕了。真不知道王美霞到底是怎么敢滚那东西的!“还请莫大人为我做主!”
王美霞发丝凌乱的在地上狠狠磕头,霎时撞出大片的血花来,众人讶然,她却一字一顿的开口:“钱老二多年前就已经盯上了我,甚至将我的清白都给一并夺去!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见我失了势,竟然还想派人来杀我,在山野之中将我……”“砰——”莫志谦寒着脸敲响了惊堂木,“够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能什么污糟的话都能说的。”
他身上的官服甚至还没穿妥帖,就已经被这击鼓鸣冤吵得无法入眠,难道还要他到跟前来听这些污糟的话吗!莫志谦已经没有多少耐心,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旁侧的钱老二。“王美霞已经滚了钉板,且已经让大夫来验明身上的伤口,句句属实,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大人!”
钱老二惊叫着往前挪去,身上的枷锁镣铐跟着噼里啪啦的响,惹来众人的阵阵惊呼,他却从怀中抖落了几本账册,“这些可都是王美霞所做的事情,掺水作假,满嘴的谎话,大人可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呀。”
王美霞大惊失色,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到这账册的。莫志谦瞧着地面上的账册,瞥见师爷那边的座位还空空如也,抬眸,竟是直接将夏白安从外面给叫了过来:“师爷最近犯了病,不得出,你过来看看这账册有没有什么问题。”
夏白安微愣。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去了。她入了内,这件事情她便没法帮忙开口说话。想到这里,她临走时只告诉铁柱:“这件事情,我也没法解决,但你们钱家,倒是可以派人来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铁柱一惊,夏白安已经缓步入内。她顺理成章的坐在了师爷的位置,接过地面上的账本,倒是公正的将里面的事情一一描述而出,眼看着王美霞的脸色愈发惨白,她只是将账册慢慢放下。“掺水作假,账册算是铁证如山。”
“好你一个王美霞!竟然为了赚钱而不顾百姓们的性命。”
莫志谦怒然拍案而起,“你这狡诈之徒说的话,本官岂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