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往敖府。因林青崖获罪,林青崖远在边疆的独子已经被暂时扣押,而京城里的林府更是怕灾祸登门,闭门不见客。唯有敖平川作为林青崖的义子,林府才会破例为他打开大门。来到敖府,敖平川似乎等候已久。他换了一身得体的靛青色便服,敛去平日里的随性肆意,认真打点着桌案上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往常总带着讳莫如深的眼里,此时只剩下冷冽的寒意。“渺渺好似年岁也大了,等会儿路上买点新鲜的果子和糕点去,别太甜腻,嫂子瞧见定是不满的。”
敖府的管家昌德堆着笑脸:“少爷放心吧,您无论送什么去,林家的少夫人都是会高高兴兴收下的。”
“谨慎些为好。”
敖平川嘱咐。夏白安倒是难得看见他靠谱的一面,一时也不好上前打招呼。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林府的事情。倒是墨澈习以为常的走上前去,唤回敖平川的思绪:“能去林府了吗?”
“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敖平川回头,看见夏白安的时候,眼底的冷冽悄然散去,又挂上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这不是我们敖家和林家的大恩人么。”
“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夏白安无奈应声,走上前跟着清点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吃喝用度,还有一些碎银之类的都被摆放在盒子里。看来林府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林府也不见得是闭门谢客,有可能是被暗处盯着,不然敖平川平时就能随意进出将东西送给对方,没必要一次性带这么多。她想到这里,轻轻拽了一下墨澈的袖子:“我们真的能进林府吗?”
墨澈看出她的疑虑,反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敖平川少去,只是为了避嫌办事,林府附近还有皇帝的眼线。”
“知道了。”
夏白安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一旁,敖平川看着两个人交叠的双手,慢慢挪开了目光。“老爷子,赶紧的把东西装上马车,走了。”
敖平川喊。管家昌德笑眯眯的吩咐人将东西放上马车,边笑看夏白安和墨澈两人:“这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就是姑娘生的貌美如花,小子倒是个孱弱的。”
夏白安微微睁大了眼。这怎么还拉踩起来了?敖平川嗤笑了一声,墨澈则冷冷扫了昌德一眼:“老爷子,如今我和你家少爷可是一条船上的。”
“知道知道,同行半路还得分呢。”
昌德仍是笑着。墨澈的脸色微寒了几分,却没有继续和对方计较什么。敖平川只打马虎眼的遣走了昌德,带着墨澈和夏白安上了马车,告诉夏白安:“你家相公以前跟我斗法,那可是个狠手,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家老爷子可瞧不得他。”
“暗箭?哪里比得过你。”
墨澈冷眼而视。马车里的气压骤降。硝烟弥漫。夏白安这才想起两个人以前也不对头,只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认真道。“现在都化敌为友了,不然你们两个握手拥抱当做是和好吧。”
“……”两个男人的冷眼都扫向了她。夏白安也故作无辜的睁大了眼,看两人:“你们这么看着我,难道是连握手都不会吗?”
并不是这个意思!敖平川抬手扶额。墨澈慢慢的收回目光,悠长的叹了一口气。两人没再继续针锋相对,夏白安只是勾了勾唇角,吩咐马夫赶紧启程。林府。林府前后门都紧闭,敖平川到门前喊了好几声,才有个头发灰白的下仆气喘吁吁的拉开门:“敖少爷,快……快进来,少夫人和孙小姐可都盼着您带好消息回来呢。”
“丘伯,你慢着点。”
敖平川带着人和东西往里走。夏白安和墨澈在身后跟着,完全不知道林府的人员构成,轻轻一拽墨澈的袖子。墨澈侧目:“林青崖夫人前几年就离世了,膝下两子,幺子征战而亡,长子远在边疆正被囚困。如今留在京城里的,是他的大儿媳,林府少夫人杜玉书,还有她的独女林渺渺。”
“那这个丘伯,是林府的管家吗?”
“他是跟着林青崖一起长大的侍从,不太会管家的活,府中大多是将他当做是长辈供着,就连少夫人也都对他十分尊重。”
墨澈说完,抬起自己微微褶皱的袖口,淡淡扫了夏白安一眼。就这么点褶皱,自己都不会捋平……夏白安无语的给他整理好袖口,慢腾腾的跟着几人往里走。到了前厅,她才看见了林府的少夫人,杜玉书,女子脸上隐约能看见泪痕和些许的皱纹,蓝色苍白,眼底的光亮都黯淡了许多。“嫂子。”
敖平川低低的唤了一句,抬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将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丘伯,自己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杜玉书温婉贤淑,见到敖平川如此以礼相待,又想到如今的境遇,霎时红了眼眶,上前来将他扶起来:“平川弟弟,不好多礼的,快起来。”
敖平川眉头微蹙:“嫂子,今日我们过来是希望能在府里找到些东西,看能不能为叔叔平反。”
“原是如此,丘伯,你将这些东西都送到库房里清点好,叫管家过来,带平川弟弟和……”杜玉书看向墨澈的时候有些不解,更不认识夏白安。夏白安赶紧道:“我们是敖平川的朋友,我叫夏白安,这是我相公叫墨澈。”
“墨澈?那不是……”“嫂子,如今的时局不同,我和墨澈再不针锋相对了,这次叔叔的事情,还多亏了他们两个人帮忙。”
敖平川赶紧解释。杜玉书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见夏白安是女子,只当她也是相夫教子的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留了下来:“他们男人的事儿,咱们也插不上手,不若你跟我到后院里坐坐。”
“这……”夏白安为难的看向墨澈。她也很想去找找证据!墨澈抬眸:“休息一下。”
个没良心的!不尊重妇女意愿,要遭天打雷劈的。夏白安没得到墨澈的帮忙,自顾自的被杜玉书拉到后院里小坐,她顺势给杜玉书把脉,临走时,正看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从廊下快步而去,不解:“那位是?”
墨澈刚才不是说,府里应该没有年轻主子了么。这公子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