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有鬼!老板您信我!”
伙计还锲而不舍的抓着张老板的袖口,声嘶力竭,双目赤红。张老板本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再带着几人来到围墙的另一边,目所能及之处空空如也,便是半分也说不出有鬼的话来,只将伙计拉扯开来。“人家武功高强的墨公子都说没有鬼影,这里更没任何痕迹,就连女鬼的哭声都是假的,你怕不是方才匆忙间看错了!”
“不是,我真的见到了一个鬼,好像是个年岁比较大的男人……”“别说了!”
张老板死死捂住了伙计的嘴巴,带着他到一旁冷静下来。夏白安则半蹲下来,看着围墙下的一团包裹,不解:“这莫不是谁在这里歇脚时留下的东西,看起来还挺新。”
“打开看看。”
墨澈这么说着,也紧跟在夏白安的身边蹲下,将包袱打开。包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干粮和水。而墨澈宽大的袖袍之下,却悄无声息的将一些东西收入囊中。四周已经彻底黑暗下来。夏白安怀里的火折子方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光亮,此时黑漆漆的也看不清里面放着些什么,反而环顾四周。“天色也很晚了,山路崎岖,夜里赶路倒是有些危险,不然就着这些水和干粮,在旁边还完好的屋子里住上一晚。”
“可以。”
墨澈将那包袱拿起来。张老板和伙计听说要在这里留宿,本都是惨白了一张脸不肯留下,可回头,只有一片黑暗的深不见底的山林,若真要他们俩二人归去,他们也是不敢的。想了想,还不如留在墨澈这个武功高强的人身边。如此想着,几人暂时落脚。其中一间下人的屋子又大又宽敞,门窗还算比较齐全,夏白安带着东西爬上通铺,草草整理好,随手从空间里取出一块之前备用放进去的油灯,假装是这里留下的,点燃,照明。有了火源,张老板和伙计两个人才勉强冷静,缩在通铺的另一边帮忙将床榻都整理干净。“墨澈?”
夏白安却不见墨澈的身影。她奇怪的踏出屋子,便见墨澈正站在拐角处 。一片衣角,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拐角。这次,她应该没有看错。夏白安蹙眉:“墨澈,你在那里做什么?”
“透气。”
墨澈撒谎的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怒意,走近了才稍稍收敛情绪,“担心我?”
“自然,武功最高的一个人离开了,夜里谁来守夜保护我们。”
夏白安点点头,旋即看向他方才站着的拐角,“我刚才,似乎看见有一个人影在跟你说话。”
墨澈的目光陡然锐利:“是么。”
“是你认识的人吗?夜色正浓,不妨叫他进来也跟着歇脚,免得……”“他不过是个死人,夜里自然不用安眠。不必担心。”
墨澈强硬的打断了夏白安的话,拢着她往里走去时,还不忘朝着刚才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死人?墨澈怎么会承认自己和一个死人说话?夏白安不解的被推到干净整洁的通铺上,由着墨澈给自己拿来了一些干粮,也看着墨澈用破布纠缠成一大块帘子,高高挂起,将他们和张老板与伙计隔绝成两块世界。夏白安味同嚼蜡的啃着干粮。倒是发现了一个盲点。书里的墨澈,当初究竟是得到了什么势力的帮助,从而翻盘的?他又是什么身份来着?夏白安想到这里时,啃饼子的动作都带了几分狠劲,眼底的光亮也压了下来。她,竟然忘记了墨澈身上最重要的剧情。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之前试探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的时候,被这里的天道给抹掉了吗?她想回忆,突如其来的头疼却让她堕入一片黑暗。“白安!”
意识消散前,夏白安只听见墨澈急促的一声喊。墨澈急急忙忙将一头要栽倒在地的人给捞了回来,只见夏白安在他的怀里呓语不断,双目紧闭,却无论他怎么叫喊,夏白安都没法睁开眼睛。“白安,醒醒。”
墨澈紧紧将人拥在怀中,又听见另一边传来扑通两声。他恍然回过神,背后的门突然被破开,一道人影慢步走了进来。紧接着,无数个黑影都齐刷刷的聚集在破败的院落之中,他们都是一身黑袍,如同旧日的无名之人,低垂着头,仅在暗夜里露出一双双满是仇恨和期盼交杂的眼。为首之人,两只手臂上都横亘着长长的伤疤。他的身量似乎比墨澈更要宽,脸方正,唯有一双鹰鹫一般的眼,同墨澈似乎有几分相似。他慢慢走到墨澈的身边,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女人,目光狭促。“这就是你要与之并肩同行的女人?”
“孱弱无能、无地位金钱傍身,仅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几分医术,便能笼络住你的心吗?”
他字字皆如幽暗山林里的毒蛇吐信,边俯下身,对上墨澈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眼,声音也微微拔高。“她,不过一个无用之物罢了。你合该,去勾引丞相的女儿,去寻高官家的女眷,我们方才能达成所愿。”
墨澈眼底复杂的情绪,却慢慢在男人的字句里归于平静。他将夏白安安置到床榻上。“究竟是你想达成所愿,还是,一切如我所愿?”
墨澈耳边几缕散乱的碎发遮住了那双丹凤眼,却又在他抬头时,薄薄的唇勾起一个寒凉的弧度,“你当初将我视作弃子时,以为我难堪大任,认为我学艺不精时,便已失了在我面前颐指气使的资格。”
男人眼底爬上一抹慌乱,声音却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当时的你,太过弱小心软。”
“今非昔比,在我从云脉村里爬出来,回到京城里时,您不就将阿高派到我的身边了吗?”
墨澈慢步走上前,他的身量远不比眼前的男人高大。可他每每往前走出一步,那些黑影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随之后退一步。唯有那男人仍站在原地,与他对峙:“别被乡野村妇迷了眼。”
“叔叔,只有你会被表象迷惑了眼。”
墨澈冷笑,腰间的长刀缓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