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汉几乎高出夏白安两个脑袋,身体如铜墙铁壁拦着,目光凶恶如野兽。就连平常兵卒们都不敢与莽汉正面硬刚。夏白安却仰着脸,和他在门前对峙。良久,竟是莽汉最先焦躁起来,揉了揉一头短毛:“你他娘的到底想怎么样?”
夏白安本想好好说话,但看着莽汉焦躁的样子,她恶劣的勾了勾嘴角。“你他娘的为什么要拦着我见夫君!”
“……”莽汉瞪圆了一双眼,木然的掏了掏耳朵。校尉夫人,刚刚是跟着他一起骂脏话了?夏白安见他沉默,上前逼近了一步,莽汉莫名的……顺势后退了一步。“怎么?你也想我在门前闹起来,也在你脖子上开个口子?”
夏白安冷笑,踮起脚,指尖啄木鸟似的点在莽汉的肩头,“还不快将我夫君叫出来!”
莽汉被戳的一个踉跄,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这辈子,在京城里就没见过这种气势凛然、动手动脚还狠辣的女人!莽汉赶紧让人去把墨澈叫过来,边摸着手臂往里走:“他娘的,他娶得果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背后,夏白安还得意的朝着钱明书咧嘴一笑。钱明书捂脸。夏白安的恶劣性子,还是一如既往。不过一会儿,听闻消息的墨澈找过来,见夏白安还和钱明书嘀嘀咕咕,一把将人拽过来:“何事找我?”
“铺子。”
夏白安被提溜着,倒是乖巧的踮起脚,缩着脖子问他,“之前你不是说联络过权贵和商贾么,有没有谁家铺子在长街上,顶好的位置,能租给我的?”
墨澈寒着脸:“有。”
“谁家?帮我写份引荐书呗。”
“莫家。”
墨澈慢慢将她放下,“你去同莫兰心好好商量,只说是我照应的,她自然明白。”
夏白安听到这名字时,诧异:“她,只是莫家的庶女,怎么……”“去莫家,只管找人,不必管其他的事情。”
墨澈又抬手抚平她衣领上的褶皱,圆润的指甲不经意扫过她的后颈,带起阵阵颤栗,“莫家的事情,你不要管,只去要铺子,明白了吗?”
夏白安惊得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看她:“又是秘密?”
“嗯。”
“怎么这么多秘密,我对你的信任真的会减少。”
夏白安冷哼,心里不爽。下一刻,下巴就被人轻轻捏住。墨澈俯身,在这禁军苑的大门前,吻了吻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压低了声音:“这样,可能安心了?”
“……”夏白安呆愣在原地。良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两个人之间特殊的动作。墨澈是在告诉她,让她相信自己。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推开墨澈的脸:“不行,我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奇怪,这动作只有两个人真心相……”“不行吗?”
墨澈的眉头耷拉下来,丹凤眼微微垂下,竟是几分委屈。“……”好一出美男计!夏白安一腔说辞被生生堵住,心想这人也是个无情种,兴许这动作就没其他意思,她自己想得太多,反而叫墨澈看笑话。想了想,她还是忍了。“总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先走了。”
她说完,正要离开,手腕又被墨澈抓住。“且慢。”
“怎么?”
夏白安脚下一停。“你刚才跟着莽汉,骂脏话了?”
“逗趣儿呢。”
夏白安解释完,见墨澈眼底更黑了几分,又道,“下不为例嘛,不过你手下的人真应该操练操练,我就戳了他肩膀两下,他就踉跄好几步呢。”
“是么。”
墨澈喃喃,将她放开。夏白安见他折返回去,又揉了揉发烫的耳尖,看钱明书:“我们去莫……你这是什么表情?”
钱明书木然的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盯着夏白安,像是三魂七魄都飞出躯壳。夏白安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吧。”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钱明书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夏白安,“师父方才对你那啥那啥,肯定是喜欢你才那么做的!你倒是醒醒神啊!”
钱明书就差没捏着夏白安的肩膀,将她给摇晃醒了。夏白安微愣。若是放在正常人身上,她当然相信对方是喜欢她的。但是……这可是墨澈。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海王反派,桃花朵朵,绕指柔也软不了那颗心。她一个外来者两手空空,背后无靠山。何德何能,能改变一个专注复仇的人,让他为自己一人折腰?不存在的。夏白安不好跟他解释,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到底谁不懂!我看你就是揣着聪明装糊涂!”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认了。反正我和墨澈之间的事情,我肯定比你清楚!”
“……随便吧。”
钱明书耷拉下脑袋,他也是傻了,夏白安被墨澈拿捏了这么久,也没见夏白安发现墨澈的私心……而在禁军苑里,莽汉莫名的被墨澈叫来操练,莫名的被一个过肩摔,从高台上落在泥坑里,挣扎着爬起来:“我他娘的今天招谁惹谁了!”
高台之上,墨澈一身干净无尘,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他。“这几日,你单独加练。”
“靠!我肩膀都快被你摔断了!”
“肩膀是脆。”
墨澈缓慢的走下高台,冷眼锁定着他,“下次,肩膀可别被人碰了去。”
莽汉打了个激灵。一直等到墨澈离开,莽汉才恍然大悟,气得捶地“他娘的,分明是他娘子主动碰我的肩膀,他竟然怪到我身上!什么事儿啊这是!”
……莫府。大门紧闭,屋檐上挂着的灯笼落了灰,像是门庭冷落,无客来往。钱明书初来乍到,不免奇怪。“我爹都说,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做门面功夫,门前热闹,门后数钱。”
“此言不虚,平日里的莫家倒也是人来人往的。”
毕竟莫家在京城里无权无势,还能屹立不倒,一来是多亏了以前的旧日情谊,二来,更是他们家的钱财了得,纵然是京城权贵也不得不多给几分薄面。可如今门可罗雀,的确是叫人不解。难道如墨澈所说,莫家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