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已经快2个小时了，秋水依然思绪如乱麻。 她本来也不是个善于处理紧急情况的人，平时遇到情况要么硬拖等问题过去，要么找人帮她解决。 可这种情况，谁能来帮她解决呢？ 几个加了联系方式的老板不断给她发消息，她只能如个机器人一样反复道歉，但明显这些老板不是好糊弄的。 就算秋水道歉再频繁，他们内心的怨气似乎也没下去多少。 按他们的话来说，你主播凭什么下播逃避问题？ 我金主和白嫖党撕逼你为什么不站我们这边？ 你还指望着这些人能养你？ 就算是事情闹大了又怎么样，吵架撕逼不也是热度的一种吗？ 秋水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偏向于金主们，但问题是，她是有原本目的的啊！ 这些金主能养她一时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 过两年等她青春不再，谁还来天天惦记着？ 加上王总那边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她秋水不敢有一刻放松警惕。 再说了这种热度有什么鬼用啊，但凡是被人做做文章，给自己立一个看不起普通观众的人设，那以后还怎么在直播平台混？ 所以她只能机械化地道歉，然后疯狂编理由，说不出什么真心实感。 两个小时终究还是长的，金主们可能也气累了，没有再发消息炮轰她。 秋水难过地坐在沙发上，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为什么，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大主播后，没有想象中那样快乐呢？ 秋水脑子里冷不丁出现了这个问题。 生活质量虽然是上去了，银行卡上的数字也在不断增加。 不用像以前那样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面，节衣缩食。 不用忍受直播间冷冷清清没人看的落寞。 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大批追捧，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那么多人听到。 一切的一切都比以前要强多了，但“强”好像不等于“快乐”。 代价每天都要应付无数多的人，遇到的每个麻烦都不好解决。 不再能在观众面前展现真正的自己，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之前都要维护好一个既定的人设。 不敢犯错，不敢忤逆，不敢发泄自己的情绪。 好累... 秋水突然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以前自己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在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遇见秦依然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自己辗转于城市中的各个区域街道，做过茫茫多的岗位和职业。 但很显然，都是一些十分没有逼格的职业。 从老家出来闯荡前，她总以为这个世界很大，就算是没水平没文化又能怎么样？ 自己长得比别人漂亮就行，一定能找到能挣大钱的方法。 但现实无情地给了她几个大嘴巴子。 没有才华，没有一技之长的她压根就没有大公司要她。 去哪里找工作第一件事都是问：你的学历是什么？ “学历？非得要那东西吗？我觉得我很厉害啊，什么工作都可以胜任的！”
秋水在头几次还会对审核的人如此说道。 但审核的人无一例外，都露出同一幅表情—— 那是看一个有病之人的表情。 完全没有对她最有自信的外形有着一丝一毫的青睐感。 从那时候开始，秋水的想法终于变了。 她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她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只有一张脸一副躯壳的她好像是一个无用的垃圾。 她还能去哪里呢？ 进工厂成为一名每日麻木逗留在流水线上的员工吗？ 或者说当流水线员工她都不一定够格！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手有多笨。 对了，还是有一些特殊的地方会给她发来邀请的，那就是一些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 秋水也在其中混过半个多月，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一些人日复一日对她的骚扰，以及一些更过分的举动。 她是笨，但不傻。 她可以接受自己成为有地位之人的“附庸”，但她所在的娱乐场所显然是不够格，接触不到她想接触的那类人的。 于是秋水逃着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她辗转于各种极度普通但还算正规的岗位，勉勉强强在这个目之所及尽是良辰美景的大都市里活了下来。 只是她感觉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活出自己18岁梦想中的样子了。 现在想来，在那摸爬滚打的几年里，她做得最正确是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颜值和身材维持了下来，一天也没有松懈保养，即使工资很不够用。 她也终于是积攒到了足够的经验，终于在前年7月找到了一份比之前强不少的工作。 一家全国连锁品牌大蛋糕店的店员。 虽然依然是个小店员，但这个蛋糕店真的很大，所处地理位置也极好。 可以看得出来过来这家店买蛋糕的人很多都是气度不凡，经济实力处于上层的人。 因为这家店的商品真的是死贵死贵的。 蛋糕店的环境是秋水之前所有工作都比不上了。 精心布置的店面，恰到好处的灯光，香气四溢空气，以及十分有素质的客人们。 可能是蛋糕店的环境让秋水的高颜值优势得到了充分了发挥，秋水愣是PK掉了好几个其他条件比她强得多的竞争者，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有学历在身的啊！ 工资方面也比其他工作强不少，店长和其他员工也很友善，不会有太大压力。 偶尔还能有几个十分有品味的帅哥过来买蛋糕，每次过来都会对着秋水笑一笑，和她简单攀谈两句。 这让秋水觉得真的很开心。 那个时候的秋水可能已经认为自己要在这个蛋糕店永远地工作下去了。 从小店员，到大店员，最后干到店长，这是秋水预料的工作路线。 但一个人的来到改变了秋水的人生轨迹。 那是一个干净得让李秋水感到自惭形秽的女孩。 见到她，秋水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清纯系天花板，以往自己的那些清纯系妆容打扮简直就是笑话。 因为真正的清纯型天花板，是不需要多加粉饰的。 她像一朵刚在阳光下崭露头角的小雏菊，轻轻推开蛋糕店的大门，露出仿佛还带着清晨露珠的羞涩笑容，礼貌地问着秋水： “姐姐你好，我叫秦依然，是来这边应聘兼职的，请问店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