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元元也不出去玩,盯着张欣的肚子突然问道,“妈妈,你是要给元元生弟弟妹妹吗?”
张欣刚喝进嘴里的小米粥还没咽,一下子就喷出了大半,门口坐着糊火柴盒的乔大根有些尴尬,“这不是昨晚上元元一直哭着不睡觉,我就这么一说他就给听进去了。”
元元小大人地给张欣拍了拍,还一直等着一个答案,张欣缓过来后,把他拉到面前,“元元想当哥哥了?”
元元点点头,他想有个弟弟玩,但是妹妹的话他就把自己的东西都送给妹妹。就是张欣再说家里的玩具和爸爸妈妈都会分给弟弟妹妹一半,元元也一直点头说想当哥哥,最后张欣摸了摸他头发,“那等妈妈完成学业后,再考虑给你生弟弟妹妹,好不好?”
元元高兴,乔大根心里头也高兴,他得多做点,后面还有孙子孙女等着呢。这时,一个老婶子走了进来,也不知道在门口和乔大根说了什么,乔大根回屋拿了两个筲箕给她,看张欣也在院子里,还和她聊了一会才回去。等人走了,乔大根也没瞒着,说是他之前砍竹子回来做竹床后还有剩,就坐在大门口编了几个筲箕簸箕,本是给自家用的,但被左右邻居看见了,说他这手艺还真不错,比供销社里卖的篮子好多了,问他换不换。就一些不要钱的竹子编的,乔大根自然换了,这一两个月下来在胡同里还卖了十来个了,他跟张欣说,“你放心,做这些我都很小心,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张欣笑了笑,“还是爹厉害,来了这没多久就用上手艺吃饭了。”
乔大根对他这门手艺还是很满意的,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怕给家里孩子惹麻烦,他还想拿到外面去卖呢,不过能在胡同里卖卖他也是满足了。现在有了多的时间,张欣和乔宏振带着一家子出门到处逛逛,逛了不少景点,照片都拍了不少。乔大根本来说不去的,但隔天乔宏振就没再拿活计回来,乔大根把他说了一顿,没法只好跟着去了,后面逛了京都的景点,还在天安门前照了照片,脸都笑褶了,哪还记得生不生气的事情。但去了几次后,就让他们自己去了,天太热,出去玩太糟蹋钱,乔大根看着振娃子花钱如流水心口抽抽的疼,干脆不看见就啥也不知道。但他还把照片连着写给李顺德的信寄了一张回去,让老伙计也看看他也是去逛过首都的人了。张欣在乡下没机会穿到的裙子和小皮鞋全拿了出来,三个人穿得齐齐整整的,再热的天也消灭他们一家出去的心思,赵厚良也不跟着他们去,他在京都都生活几十年了,出去顶着太阳晒还不如去公园找人下下棋。乔宏振陪着玩了小半个月,就没再去了,因为他晚上要出去脱货,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张欣就直接让他在家补觉,带着元元去游泳。游泳池是今年才开放的,又是大夏天,在里头游泳玩的小孩子还不少,旁边还有专门的人员看着,也不担心安全问题。她是带着元元睡过午觉才来的,小家伙一看到水就很兴奋,在水里扑腾地十分欢快,张欣就坐在边上啃苹果,还和一旁也是带着孩子来的妈妈聊天,等到最后回家的时候,元元都累得不想动,被张欣给抱着回去的。吃了晚饭还没洗澡,元元就说想睡觉了,乔宏振给人洗了澡安顿好回来,喜滋滋地说明天再带他去游泳。张欣也不点明他的小心思,天热,人就想发泄点什么,而且过几天乔宏振就要去外地了,不得趁着人还在身边把他压榨干净。乔宏振一晚上都在忙活,回来了还有劲折腾张欣,张欣这几天都是被他直接给弄醒的,事后,她躺在床上安心地享受乔宏振的伺候。等张欣面色红润地从屋里出来,乔宏振已经躺下补觉了,元元也很高兴妈妈晚上中午下午都是他的。为了给人补身体,张欣还去买了只鸡回来炖汤,又在小锅里煮了绿豆汤,冷了后冰在水里,一口喝下去能解不少的暑气。这两天,乔宏振没啥事,陪着张欣回了一趟娘家,没办法,她爸打了不少电话过来,之前她借口学习忙没回去,现在放假了还是要去一趟。吃了中饭坐了一会,他们就回来了,接着又逛去了百货大楼,见到在上班的何美平寒暄了一会,两人约好过两天在京都逛逛。前一天乔宏振从外面带回了一些肉蛋和水果,两根大棒骨和一个猪蹄,跟张欣腻歪了一会,让元元好好听话,就和已经在等着的李军出远门了。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麻袋,乔宏振和魏老二要去一趟鹏城,李军和他们一块去,至于能拿回多少货能不能脱手就看他自己的了。赵厚良乔大根心里都有所猜测,但谁也没问,日子照样过。而张欣在带元元去游泳的时候,也了解到第一天和她聊天的那两孩子的妈妈,还是徐红玉的三嫂,是有天结束的时候看到外面等着的徐红玉知道的。自家小姑子和张欣是一个宿舍的同学,两人又都有孩子,徐三嫂跟张欣聊的便多了些。张欣也了解到徐红玉上头有三个哥哥,他们家老爷子是革命老战士,大哥从父志进了部队,二哥从政,三哥是国营厂里销售科主任,但前些年大哥在任务中牺牲,只留下一儿一女,女儿比徐红玉要小一两岁,去年下乡了,还和家里断了联系。本来家里说给她在她三叔厂里安排个工作的,但当时被人举报,没法子只好下乡了,可坏就坏在她才下乡几个月,人就不见了,初时知青办还以为她是受不了逃了回来,来徐家检查了好几回。可下乡的地方也没有,京都也没有,老爷子发了大火,要回来那就得有大队开的介绍信,大队长说没给人写过,那人肯定就还在乡下,他派了人下去找,就是他三叔去了也没找到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张欣脑海里突然想起她去年回乡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问道,“你侄女叫什么名字?”
“云云,徐云云。”
徐三嫂以为她有消息,也不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忙说道。张欣仔细回想了一遍,她当时对一个车厢里的人并没有太深的印象,而且谁也不会介绍自己,她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最后又说道,“我去年探亲回去的火车上,车厢里有一个年轻女孩,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太确定,家里有照片吗,我认认是不是她。”
“真的吗?”
徐三嫂一下站了起来,她抱着手欣喜地说,“我现在就回去拿。”
说罢,她也不管孩子玩够没有,直接让人抱了出来,等快要走了又想起来,“我这一来一回的游泳池肯定关门了,你住在哪儿,我到时候直接过来找你。”
有了消息不管确不确定,总得要试试,其实这几个月没找到人,都知道怕是遭遇不测了,但老爷子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徐家的子孙不可能落到外头被人欺负,也对不起他早去的大儿子。张欣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的时候,徐家就来人了,不光是徐三嫂,徐三哥和徐红玉也一块来了。徐红玉上前道,“欣欣,我听我三嫂说你有云云的消息,是真的吗?”
张欣擦了擦嘴角,“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得先看下照片。”
徐三哥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这么晚过来,叨扰你们了,但家里实在是担心,这是我侄女的照片,你看看。”
张欣接过认真看了半晌,徐家三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她,赵厚良乔大根也赶紧吃完收拾碗筷进了屋。照片里是两个人站一块拍的,一个是徐红玉,另外一个张欣并不十分确定,说道。“我当时没有仔细看过,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她,但我们车厢里有一个男同志,大概三十左右。”
说到这里,张欣停顿了一会,灵光一闪,“对,那个男同志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就是红玉你上回跟我说的安老师。”
徐红玉眸子睁大,“地理系的安老师?”
张欣点头,“嗯,那时候我们都在一个车厢,我听他叫那个女孩小云,他们还是在一个地方下站。”
但即使是这样,徐家也十分感激,张欣给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顺藤摸瓜下去不信什么也查不到。徐红玉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欣欣,你都不知道在没有我侄女消息后,我爸身体都差了不少,现在有了消息就是念想,云云当时就是坐那班火车的,我很确定那人多半就是她,就是不知道安老师在里面有没有做过什么。”
她也没和张欣多说,三哥三嫂还在外面等着,她得赶紧回去,能提前一天查到就是幸事。等人都离开了,张欣简单跟两位长辈说了一遍情况,乔大根痛恨道,“这些拍花子最不是人,丧了良心的尽做些畜生事,女人小孩都不放过,不行,下回元元出去我得多盯着,欣欣,你们下回出去得多注意,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