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菜地准备摘两根黄瓜的时候,她看到了菜地边边长势极好的藿香。是了,她都忘了,这里夏天很多人都爱用藿香泡水,既清凉又解渴,还能防暑气。张欣掐了藿香最嫩的部分洗干净放在刚烧开的水里,又拿凉水浸泡着,就着锅里的水煮了一锅玉米粥。等玉米粥熬好后,藿香水也凉透了。家里只有两个草帽,男人都拿走了,不过还有一把蒲扇,等泡好的藿香水凉透以后,张欣揣着两根在水里浸泡过的黄瓜,提着大茶缸,头上打着蒲扇出门了。刘娟娟锄了一把杂草后,弯着腰抹掉脸上的汗,余光撇到远远而来的张欣,就想到中午受的气,指着她故意问身边的另一个女生,“金香,你看那是不是张欣啊?”
她下午一来上工,就把中午的事情和李金香说了,着重说了张欣对宋明华差到要死的态度。李金香是大队会计家的闺女,看上了宋明华总是巴着人后边干活。她就不信,李金香知道了会什么也不干。她早说过,会让张欣好看的。果然,李金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张欣,脸色十分不虞,她下午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了,因为宋知青不娶她,张欣跑去知青点闹了一通,还把宋知青说了一顿。张欣拿走了刘娟娟的被子她并不关心,但她说宋知青她就不允许,张欣以为她是谁啊?“哟,这不是抢人家东西的张知青吗?捧着个茶缸是想给哪个野男人送水啊?”
张欣刚上田坎,就听到这毫不客气的话,她看向地里的人,这不是李会计家的女儿李金香嘛,前世她们两个人就不对付。李金香原本也算是村里的一枝花,长得还算清秀,就是有些黑黑瘦瘦的。但自从张欣来了她们大队,勾得各个年轻小伙子春心荡漾,李金香自认是看不惯她了。而且张欣竟敢喜欢宋知青!张欣原本是想当没看见他们,没必要和他们扯来扯去,但现在李金香这话也骂到了乔宏振,对张欣来说,说她可以,但说她男人不行!张欣笑着回头看着李金香,“还能给谁送水,自然是我家男人了,那你不会是以为我想给你送水吧?”
她接着道,“那可不行,野男人我都看不上,更别说乱七八糟的野……女人了。”
李金香一时懵住了,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张欣嘴里的野女人是在说她,她气得要死,又回了一句,“谁知道你是想去给谁送水,不会是知道宋知青看不上你,又勾搭上了其他男人了吧?!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女人,也只有乔宏振要,谁要你谁就是眼瞎!”
张欣也没生气,顺着她的话说,“我这样好的女人啊,也只有乔宏振配得上,你再怎么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你不是喜欢宋明华吗?还帮他干活,那让他直接把你娶回家得了,免得以为谁都想惦记上他。你们一个骗子一个傻子,不是绝配吗?”
李金香也想啊,宋明华娶了她她看哪个不要脸的还敢凑到面前来,一巴掌呼死她!但宋明华不乐意啊!张欣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点眼光的,说她和宋明华绝配。她娇羞地扯着前边的辫子,“我和宋知青看上去真那么相配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除了我大队上还能有谁配得上宋知青……不是,你刚说谁是傻子骗子呢!”
刘娟娟还等着李金香怎么一巴掌呼上去呢,她是见过李金香和大队长家的那个打架的,上手就是薅头发十分彪悍。没想到她是这么一番操作,不是,你听话能不能听清楚,人在骂你呢!但还好,还没成真聋子。不过张欣说的这话,真不是埋汰李金香吗?一个乡下女人还和宋知青配,配什么,呸个口水出来吗。要说配,那也是她和宋知青配,她好歹也是城里知青,和宋知青有情分在,李金香不过是一个乡巴佬!张欣忍不住笑了,李金香可真是会抓重点,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她旁边刘娟娟脸上的嫉妒和不甘,她觉得能给宋明华找些事还是不错的。“我刚刚在说傻子骗子啊,你别杂杂呼呼地,讲得我好像在你和宋明华一样。”
虽然她说的确实是他们,但李金香听不出来怪谁呢。张欣接着说,“要我说,你是会计家的姑娘,配城里的知青不是绰绰有余的,你条件这么好还是村里的一枝花,宋明华怎么可能不会喜欢你,万一他是觉得不好意思呢,这时候你就可以多主动一点。主动才有故事啊。”
张欣的眼神悠悠地落在随后而来的宋明华身上,保证最后的话都被他听到了,看着他好像吃屎了的表情才慢慢地招手走了,丝毫不管留下的是怎样的局面。宋明华在后头阴凉地里干活,他也看到了张欣,以为张欣是知道错了来跟他道歉认错的,他都凹好了造型等了半天也没见张欣下来,就看见她们在那里说话。他以为是李金香是拦住了张欣,想着自己过去,没想到还没走进就听到了张欣说的话,她竟然把自己往里金香身边推?次数多了,他也不得不相信张欣是来真的了,可是,她结婚前自己不是把人哄住了吗?难道是那泥腿子说了什么?李金香是越想越觉得张欣说的话对,本来就是,她是会计家的女儿,谁家的女儿还比她金贵比她条件好,就算李萍是大队长家的,可是她喜欢的是乔宏振。在这里,也只有她配得上宋知青!刘娟娟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知道她是把张欣说的话当真了。可她也不敢直接戳穿张欣的话,只能憋屈地拿起工具去了旁边地里。宋明华看着张欣走了,也默默地转身往走去,他不想被李金香缠上。可偏偏事与愿违,李金香正想去找他,就看到宋明华在自己后边。原来,张欣说的是真的。“宋知青~~”这一声硬是被她转了几个调子,甜腻的宋明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皱着眉头,语气十分冷淡,“李金香同志,有事吗?”
他知道李金香喜欢自己,还是大队会计的女儿,在大队里多少也关照了自己,每天安排的活计才比其他知青轻松些。所以他才愿意施舍给她几句话一点好的态度,不然就凭她一个乡下女人,他为什么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