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抓鱼回来的时候,张欣高兴地叫了一声“振哥”,而乔宏振看张欣喜欢吃鱼,又奔着那声振哥,暗戳戳地下工后一有时间就去河里抓鱼。得知原委后的张欣哭笑不得,让乔宏振不要再去河边抓鱼,家里不单是她吃腻了连乔大根看见鱼都没多少兴趣了,乔宏振还挺失望的听不到张欣再叫他,只是他本来就是个闷葫芦,一般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张欣也因为他们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没说开关系不够亲近而有些气馁,也没注意到乔宏振的不对。照样是在两人真正好了后,乔宏振总爱逼着她在那事上各种称呼的叫他,张欣也才知道乔宏振之前乐此不疲地去河边抓鱼是为了什么,只能说别看他面上一副冷冷淡淡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其实这男人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比其他人少。张欣决定等会等乔宏振回来了,她也再叫他一声“振哥”,看他是什么反应。想着想着张欣也渐渐睡了过去,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竟在睡梦中梦到前世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病房里乔宏振和儿子趴在她床前痛哭,还有自她回城后再没听到的那声妈妈,她耳边全是儿子哭着喊她妈妈的声音,张欣想伸手摸摸他让他不要哭了,但却只是穿过儿子的身体,她徒劳地碰不到一样东西。张欣在梦里挣扎着,突然猛地睁开了眼,就见元元正滴溜着眼睛瞧着她,见她醒来元元咯咯咯地笑了,张欣身体快于脑子摸了摸元元的脸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原本想和元元在床上玩一会的张欣,突然手往下检查了一下尿片,果然湿了,还好元元睡觉尿片都裹的厚,没把床打湿,换了尿片后元元也饿了,啊啊啊地想吃奶,张欣正心疼他,衣服都撩开了又想起昨天就已经在给元元戒奶了,要是隔两天喂奶只会更难断奶,张欣只好把元元放在床上,去泡了奶粉。有张欣在身边,元元才不想吃什么奶粉,一个劲地往张欣衣服里钻,张欣怎么哄元元他也不吃,狠下心把元元交给了赵厚良,自己在元元眼巴巴地盯着她的眼神中出了院子门,看到张欣走了,元元不管不顾地哭起来。张欣就站在院墙外听着元元的哭声,心里搅搅地疼,可这是孩子断奶必须要走的一步,这不是她心疼孩子就可以不做的事情。乔大根在大树下做木工,听着自己宝贝大孙子哇哇地大哭,有心想说上两句,现在元元都还没满五个月,张欣就开始给他断奶了,这时候谁不是有奶喂到一两岁的都有,也就张欣这么早就给孩子断了。可乔大根知道就算他开口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这是他的孙子不错,但这也是乔宏振和张欣两个人的娃儿,他们才是做爹娘的,娃儿的事都是他们自个儿做主,除非是真有些事做的不对了,他才会说上一两句。而且这亲家姥爷都还在,把赵厚良当自家老丈人敬着的乔大根也说不出一句不了,他只有洗了手也在一边哄着元元。元元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哭,他哭了好一会也没见把张欣哭回来,又抓着乔大根的手望着院门,希望乔大根这个爷爷去把张欣找回来,元元不会说话,做了好几次乔大根才明白他的意思,又哄着笑说,“你娘出去做事了,我们元元这么乖,肚肚饿了就吃喝奶粉好不好?”
元元听得明白乔大根说的,想到平时最疼爱他的爷爷都不能把妈妈找回来,他又好饿好饿,只好喝下了赵厚良喂过来的奶粉,脸上还挂着刚刚哭出来的泪水。见到元元终于不哭喝奶粉了,赵厚良和乔大根都松了一口气,都在心里感慨道这哄孩子也不轻松啊。张欣没听到元元的哭声,悄悄地探了半边脑袋往里看,见到元元捧着奶瓶喝奶她也才吐出一口气,知道她要是现在进去元元肯定是还要哭的,张欣跟看过来的乔大根做了个手势,就去了河边找乔宏振。乔大根倒是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当爹娘的倒是都更关心对方,自个的儿子都能撇下,心不是一般的大啊。这两天生产队休息,河边的人不少,一大群的小孩子在河边的沙子里找小鱼小虾,上河头的水急,只有些男人下了水,女人小孩都在河岸上。张欣过来的时候,都不用她仔细找,就看到了乔宏振赤着脚在浅滩里捞鱼。狗蛋是个眼睛尖的,一看到张欣就跑了过来,殷勤地把他找到的最好看的贝壳给张欣,“二婶,这是我找的贝壳,我全都给你。”
杨翠花也在一边找鱼虾,见自家儿子一见到张欣就跑了,翻了个白眼,老娘一天供他吃供他穿还供他读书,不知道还以为的张欣才是狗蛋的娘呢,他亲娘在这好吧,也没见她之前来的时候狗蛋跑过来,真是个小白眼狼。但杨翠花也就是在心里发发牢骚,张欣对狗蛋还是不错的,糖糕点都没小气过,她才能跟着狗蛋也吃到一些,她才不会去做些让人讨厌的事儿。张欣看着狗蛋小爪子里的几个小贝壳,挑了其中一个,“我就要这一个就够了,其他的你留着自己玩。”
“好吧,那二婶儿你等会还想要就叫我。”
但狗蛋没走,而是又选了三个好看的小贝壳,说道,“这三个是给赵祖祖,二爷爷,还有元元弟弟的,二婶儿你帮我送给他们好不好?”
张欣笑着把那三个小贝壳接了过来,道,“好,那我就先谢谢狗蛋了。”
钢蛋在一边也支支吾吾地拿出了几个小贝壳,说也是要给赵厚良乔大根他们的,张欣也接了过来,让他们再去找小伙伴玩。狗蛋钢蛋张欣她都挺喜欢的,从去年她教过钢蛋他们识字后,每次见到她都会过来打招呼不说,还会和这次一样送些小礼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意就不是钱能比的。人和人之间从来都是相互的,他们记得这份好也在给出他们觉得好的东西,而不是只光接受而不付出。刘娟娟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这么些不要钱就能捡到的东西也不知道张欣高兴个什么劲。往常李军从不会来河边抓鱼,他家里就没少过肉吃,但刘娟娟出去了一趟回来非要他去河边捞鱼,说是肚里的娃儿想吃酸鱼,他也就只好也出来抓鱼了,但他之前没抓过鱼,每次都看准了鱼还是给溜了,站在河里半天才抓到一两条鱼。李军兴冲冲地跑上岸拿给刘娟娟看,结果刘娟娟只是撇了一眼,鄙视道,“这么半天才抓上两条小的,李军,你到底行不行啊。”
没看旁边乔宏振已经都捞了快大半桶了吗,她还想着比过张欣呢,结果李军也这么不中用。“……”被刘娟娟打击了的李军也没了分享的兴致,怏怏地把鱼放进了桶里,“我再去抓就是了。”
结果李军才刚下到水里,就跑来了一个婶子,站在上头大声喊着,“李军,军娃子!军娃子!”
“哎。”
李军也大声应了一声。那女人听到了回应,大喊道,“你妈让你快去把二生产队的接生婆叫来,你妹子快生了。”
“啥?”
李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着急忙慌地上了岸,提拉着鞋子把渔网木桶交给了刘娟娟,丢下一句“我去叫接生婆,你先自己回去。”
就跑了。这点东西并不重,刘娟娟还拿的回去,只是看着李军这么关心李金香的事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这是大事,才不甘不愿地提着桶回去了。那女人喊那一嗓子,河边所有人都听见了,不由又讨论起了李金香怀孕的事情,马大嘴不是说年底才结的婚吗,怎么才八个月就要生了,这不会是诳他们的吧,肯定是之前就搞上了,不然七活八不活,这孩子哪生的下来。乔宏振在浅滩处捡到了不少的河虾河蟹,还捞到了两条大鱼,涨水后河里的鱼是不少,但来捞鱼的人也不少,人一多鱼就少了,乔宏振抓了两条就收了网,跟一块的乔建军和陈家宝说了一声,就上岸了。张欣见到乔宏振收了网,就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看着木桶里的鱼虾蟹说道,“振哥,晚上我们吃烤鱼吧,这些小虾子就炸了吃。”
之前抓到的鱼都是吃的水煮,今天张欣想换换口味。“行。”
不论张欣说什么,乔宏振一般都是一个回答。常听媳妇儿叫他振哥老公什么的,乔宏振也没听出张欣的小心思,面色平常地穿上鞋子。这边河头边是沙子,乔宏振踩了满满的一脚,还好出门前穿的是草鞋,回去后再冲掉也是一样的,他也就没管那么多,提上木桶和张欣慢慢地往家去。他们上岔路口的时候,刚好撞见李军拉着一个婶子过来,那个婶子也是上次张欣生元元时的找的接生婆。李军面上十分的着急,不住地催促道,“婆哎,走快点咯,还有人等到你去接生啊。”
接生婆气都喘不匀了,又是大热的天,她走这么一路早就难受的不行了,偏偏李军还不听地催她,看见路边走过来的两个人,接生婆印象还挺深,但现在时间紧急,她只是微微点了个头就跟着李军走了。张欣觉得李军急得有些不正常,难道是李金香这一胎没养好吗。他们回来的时候,元元早就被赵厚良乔大根哄好了,正被赵厚良抱着看着乔大根做木工,看见张欣终于回来了,元元就扭着小身子要她抱。张欣洗了手抱过元元后,元元抓着她的衣服下巴垫在她肩膀上,像是怕张欣又丢下他走开。张欣轻轻地拍着元元,问过两个长辈后,让乔宏振去煮豆子稀饭。豆子是他们这种的饭豆,和红豆长得差不多但要大些。乔大根昨天说想吃凉面,今天张欣在供销社里就买了些碱面回来,湿碱面不能放过夜,张欣只买了两斤,凉面先在锅里蒸了几分钟又在热锅里煮了一会,就能捞出放在筲箕里了,乔大根扇风乔宏振抖面,再倒上凉了的热油,等凉面不烫后就可以了,放了油的凉面也不担心它会坨,要吃的时候再拌上就行。而在这样炎热的天,做好的凉面再切上一根黄瓜丝和过了油的花生,最后放上辣椒油,配上稀饭味道简直莫摆了。虽有满满一盆,但他们也很快就解决掉了,倒是乔宏振做好的烤鱼还没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