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娟被李军给拉走心里十分不忿，但偏偏只要李军跟她来真的，就她那点力气在李军面前实在是不够，之前同房前他们打的那一架就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直到他们拐到了另一条路李军才放开她。李军搓着他被刘娟娟拧得老痛的地方，龇牙咧嘴地问道，“好好的你拧我干什么，都没两块好肉了。”
刘娟娟气得哼了一声，“你说我拧你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我让你去给我盯着张欣他们，你把我拖走干什么？”
李军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地说道，“你说我把你拖走干什么，你不是还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吗，去找张欣的事干啥子，去晚了东西都卖光了。”
刘娟娟皱着眉，嫌弃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找张欣的事情，你不是说那片是黑市吗，张欣李萍他们肯定是去黑市了，我们现在还是学校的老师，我是在为小学负责。”
李军抿着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还说为什么小学负责，她这就是看不惯张欣想抓她错处，他之前找乔宏振的错那么多回，每一次成功的，有几次还差点把自己给赔进去，他不信刘娟娟还有那个本事了。再说了，现在刘娟娟是他的女人，要是刘娟娟真抓到了张欣的错，那乔宏振绝对会把问题算在他头上，主要是他真惹不起乔宏振啊，想起去年那一个月他挨的揍，李军还后怕地抖了抖身体，所以他也必须地把刘娟娟给弄走，熄了她这心思。李军又拿出了之前混不吝的模样，“刘娟娟，我告诉你，别的事我都能让你，但这件事一点可能也没有，你要真惹恼了我别怪我跟你急眼。”
刘娟娟瞪圆了眼，没想李军还会为这事和他摆上谱了，她也不是一点不怵李军这样子，但又不愿意在李军面前落了下风，一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李军也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又缓和了一下态度，“你都说了张欣是和李萍在一块，我是李萍的堂哥，你就算是李萍的堂嫂，我们能做坑自家人的事吗，到时候闹大了，我老汉铁定削我一顿。”
“我大堂伯是大队长，你说他要是知道我们把李萍给举报了，我们在大队上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要说之前，李军哪有这个脑子想到这些利害关系，他自己做的蠢事都一大堆，但自己犯的蠢和别人要坑他那是两回事，脑子要是还不灵活点不得连家底都要赔出去。李军还在心里暗自叹气，咋的他娶回来的这个婆娘尽是在给他惹事，屋里闹了闹外头，她就不能歇一歇。刘娟娟被他这么一说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心思在心中翻转，她能勾上李军就不是个傻子，只不过她太想赢过一次张欣了，当以为有机会的时候才被这想法给占了上风。但现在仔细想想，举报张欣这事是得不偿失，李萍她爸在大队上一手遮天完全可以让她不好过，她嫁给李军就是为了以后好过点，她还不想就为了这事儿失去她现在的生活，而且说不定到时候被学校劝退的人还会是她。只是想明白归想明白了，刘娟娟心里的气还是有些下不去，她还记着李军开始威胁她的话。结婚这几个月一来，李军就没少为了能干成那事上退让她，看她这样子也知道是想着他先退一步，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他自己的婆娘，是他自己的婆娘……”他不先退一步能咋的，难道两个人就在这大眼瞪小眼的晒太阳吗，他们两个大的倒是无所谓，但问题是刘娟娟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啊，所以啊，不论是作为刘娟娟的男人还是娃儿的爹，李军都得是那个碘着脸先退让的人。李军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傻乐乐地拉着刘娟娟的衣服，笑道，“成了，你不是还要去供销社买衣服吗，我前两天专门又问妈拿了三块钱，我们先走吧，站在这你也不嫌晒得慌。”
不说这两人真能凑成一对，地方都没选好两个人就先杠上了。看李军都已经先把台阶给递了过来，刘娟娟也不好就这一件事还要跟他闹，抿着嘴轻哼了一声，还是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怎么不晒，都是你，拉着我就站在这，不然我会晒半天吗，回去我要是黑了我就找你。”
李军难得好脾气地应道，“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李军又哄了两句，刘娟娟也傲娇娇地跟着他往供销社那条路走了，至于要举报张欣去黑市的事情也已经在李军一半威胁一半诱哄下完全放下了，但不代表她不从其他方面下手。……上次他们在黑市出去晚了，供销社的猪肉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在看见黑市上有卖肉的，来黑市卖的东西一般都不差，今天遇上的还是三线肉，张欣和李萍都买了点，比供销社的价格贵，但不要肉票。等张欣李萍出来的时候，陈家宝已经闲得坐在那打瞌睡了，乔宏振和元元也眼巴巴地看着朝他们走过来的张欣。张欣把猪肉放进了背篼里，抱起一直看着她的元元，张欣只是看了一眼元元，元元就快笑开了花，一只小手还抓着张欣前边的头发。自从上次元元抓头发弄疼了张欣被她打了两下小手后，元元再抓头发也只是握着没用力。这么小的人儿也早就明白，张欣和乔宏振不像好说话的祖祖爷爷，该揍他冷脸的时候那是一点也没手软。从黑市出来，李萍陈家宝就和他们分开走了，毕竟四个人走在一块太显眼，而且那对小对象也想有他们自己的单独空间。也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是想两个人一起逛逛集市。张欣和乔宏振去了供销社，现在元元已经慢慢开始能吃辅食了，张欣想去买点瘦肉回去，再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布扯上一块。街上也不乏有抱着小孩一块来赶集的夫妻俩，但站在一块那么登对看着就养眼的一家三口却不多，不是女人抱着孩子就是背后的背篓里背着孩子，虽然张欣也是抱着元元，但所有的东西都是乔宏振拿着。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多看他们两眼，男俊女靓的不多见啊，男人都在羡慕乔宏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女人则是羡慕张欣嫁的男人这么顾家。他们的男人在干活上是没啥的，但家里的事情是一点也不会多管的，好像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她一个人的。来了供销社张欣一般都是先去的猪肉柜台，她看着案台上还剩下的猪蹄，前段时间挖花生家里也分了不少，刚好可以买只猪蹄回去煲汤，买了一斤的瘦肉和一只猪蹄后，张欣又拐去了卖糖果糕点的柜台。而刘娟娟也已经选好了正在那打包，看见张欣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了乔宏振背后的背篼上。她倒是要看看，张欣去黑市都买的什么。张欣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也在意，她在黑市上是买了东西，可无凭无据的谁说她东西就是在黑市上买的。刘娟娟要是敢说，那她还说她的东西也是在黑市上买的呢。张欣敷衍地勾了勾唇，绕过他们去了柜台上挑选，当没注意到刘娟娟如蛇般黏黏腻腻的目光。李军付了钱后就看刘娟娟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顺着看过去不正是他避之不及的乔宏振那温桑，他两手满当当地提着东西站在刘娟娟面前，挡住她的视线，照样是勾唇，“走吧，我们回去了。”
刘娟娟瞥他一眼，垂眼掩下想翻的白眼，也没说什么，跟着李军出去了。张欣余光中注意到这两人走了，也给售货员指着她选好要买的东西，糕点张欣选的都是赵厚良乔大根还有她爱吃的，至于乔宏振么，她买什么就喜欢吃什么，好养活的很。回去前张欣又在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和馒头，现在时间也不早，回去做饭肯定是要来不及了。早上乔宏振煮的南瓜稀饭有多，她刚又在供销社里称了两斤湿碱面，回去再做个凉面就可以了。他们去到坐拖拉机的地方时，也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人，赵厚良乔大根已经买好了东西坐了上去。刘娟娟有些想讽上两句，可还是有所顾虑地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瞧着张欣。回去这一路，拖拉机上的婶子大姐们照样聊的起劲，东家长西家短的，旁边坐着的人都被勾起了两分兴趣，虽没插话进去跟着一块聊，但听得津津有味的，回去的二十多分钟是一点也不无聊，就连坐着等人都会打瞌睡的陈家宝也听得感兴趣。拖拉机开到村东口就停了下来，赵厚良乔大根去赶集也背了一个背篼，也没等乔宏振过来，乔大根自个就把背篼取了下来，还扶了一把要下车的赵厚良。有婶子见着了，打趣道，“哟，大根，你这儿婿当的好啊，下车都还怕你老丈人摔着啊。”
见到赵厚良和乔大根的相处方式，村里人没少打趣又羡慕，也有的还向着娘家的那些婆娘也学着他们把自己娘家爹娘请了过来，但却是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气的一向软得没注意的男人都发了狠，非要把人又给送回去。这事当时还闹了不少笑话，那娘家请过来完全就是吃婆家的，哪像赵厚良这样的会做人，隔三差五买地不少好东西回来呢。问她怎么知道的，哦，那当然是赵厚良买东西给钱的时候她也在集市上啊，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啊。乔大根只是笑笑，那妇人也知道他是个老实不爱说话的，也就是嘴上说两句，摆了摆手，背着自己的背篼也回去了。四个人里，乔大根乔宏振两父子都是女婿，买的所有东西也都是他们拿着，一块回家的路上，有在自家院子里的女人瞧见了多看了两眼，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毛蛋，给我滚回来吃饭了。”
声音一落地，远处正蹲在一块玩的小子们立马作鸟兽散，一方面是饿了，一方面是怕回去晚了树枝丫就打下来了。张欣他们简单地吃了午饭后，把今年分到的花生拿了出来，分下来的花生是直接地里挖了的就分，上面还有不少的泥，乔宏振洗了两遍后，先晒在竹筛子上。他坐在树下抄书的时候，张欣就在一边剥花生，元元也早就被疼大孙子的乔大根给接了过去。乔宏振抄久了，会放下笔背书给张欣听，两人边背边互相考查，可能学习上真的分天赋，乔宏振平时还要上工，但一年半来早就追上了张欣的进度，在数学物理这些理科方面也比张欣都理解地透彻。现在有了汪敏涵这样在学习上的老师傅做的笔记，更是吃明白了之前解不出来的两道数学大题。汪敏涵给的这两本书并不厚，乔宏振张欣加班加点抽出空余的时间赶在一个星期后抄完了，张欣去还书的时候，也带上了一些粗粮，汪敏涵借书给她就是为了感谢张欣上回给的吃食，哪好又接受。但张欣却直言这是谢礼和随分，而且她带来的粗粮并不多，她是不知道汪敏涵之前的背景，但就那两本书上详细又直白易理解的笔记也看得出他胸中文墨定不少。她还想着再借一些书或者是有问题了想请教一下，要是他不接她往后又怎么好意思开口，汪敏涵这才收下了，尽管张欣已经十分地周到了，但他心里仍是有些抹不开，他直接把他藏在最底下的书全都给找了出来，让张欣自己挑选。他看张欣全挑的跟高考有关的复习书和教材，心下疑惑也问了出来。张欣爱惜地摸着如今市面上早就难以见到的这些书，笑道，“我相信总有恢复高考的一天，我现在慢慢积攒实力，才会有更大的赢面。”
汪敏涵看她这笃定的样子，神情不由恍惚，张欣不止一次说过会有曙光重现的一天，可之前他都只是当个信念，他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久得好像一切都成了奢望，如果连点盼头都没了，余下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可是他和张欣见的这几面，小同志没一次不是坚定地告诉他，曙光就要来了，天就要亮了，汪敏涵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异常明显，他沉寂多年的心早就在那天的小口子下撕开了整个。此刻起的汪敏涵，他终于开始坚信他是真的能等到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