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铁全康全着他的新宠、爱娇离开。铁全康三人的离去,气得小李氏直抓狂,爱娇干的活肯定得她和程氏分担,程氏已经忙得全天无停手,她就是想做亦没有时间做,那爱娇的活肯定是她做。她向李氏抗议,抗议无效,被李氏一个休书给镇住。铁全安因为李氏那一砸,晕睡一天一夜。小李氏作为他的妻子,因为抗议不成功,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消极怠工,更不会去照顾铁全安。所以,当铁全安自己醒来时,发现外现天黑,他想,自己应该睡了一会。坐起来探身到窗前,看见程氏正在帮小鬼头洗头,他无趣收回视线,摸摸后脑勺肿痛地方,痛得呲牙。他娘真狠,那么大的泥壶砸在他脑袋上,就不怕真的把他砸出个好歹来。经此一砸,他想,以他娘的狠劲是不可能再答应给他银子,红儿那边还等着银子救命,他必须在明天天亮前弄够四十两。明抢,老大那个傻子一向听娘的话,真动起手来,他不是老大的对手,加上娘的身形,他抢不过。不能明着硬抢,唯有偷偷的抢。要想在娘在眼皮底下偷偷的抢她的银子,几乎不可能,那只能下药。铁全安跳下床,在箱底下摸出一小包药,偷偷摸摸摸到李氏窗前,偷偷从窗户缝细看向里面。只见他爹坐在炕床上,一脸惬意地吐着烟圈,不见娘的踪影,他探头望洗浴房那边看去,洗浴房亮着灯光。铁全安大摇大摆走到房门前,对着门说道,“爹,娘让你去找她,马上。”
“哦,马上来,马上来。”
铁三柱这个处处讨好妻子,努力争取福利的男人连连起身,提着烟杆出来,向远在作坊旁边的洗浴间走去。铁全安等铁三柱离开后,闪身进去,把水壶的水倒掉一大半,把手上的药包放全倒在水里。别问他为什么现在可以抱着装银子的箱子、装满金银手饰的箱子跑,为什么不把握机会?他没这么傻。现在天黑,就算他抱出箱子,他没地方可躲可去。出村?他惜命,怕遇上大黑仔。下完药,闪身回房。夜里,月儿西挂。“娘,爹。”
铁全安摸黑进去铁三柱的房间,蹑手蹑脚走在炕床前,推了推沉睡中的李氏和铁三柱,铁三柱夫妻没有反应,铁全安大胆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里面的松油灯。天微亮,程氏撑着浑身酸痛的身子爬起来做早饭,出门时,她看见铁全安正好从爹娘房里出来。她没多想,去灶房忙活,怕迟了又被李氏打骂。“爹,娘,吃早饭了。”
在堂屋等上许久的程氏犹豫再三,去敲铁三柱的房间,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惊恐跑回去对铁全富说,“我叫爹娘很久,他们都没有反应,他们是不是……”出事。出事这个词,程氏不敢说出来,怕被打,铁全富对父母乖得像小白兔,对为自己生儿育女,以夫为天的妻子却是化身为凶残的大猩猩,动不动就发火。铁全富原本坐在桌子等待爹娘出来开早饭,听程氏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对劲,他求救看向正在大啃玉米饼的铁全安,问“老四,你说爹娘怎么回事?”
他是凡事习惯让人拿主意的人,当然在他的妻子儿女面前,他习惯绝对话语权。“能怎么回事?累啊!累自然要多睡。”
铁全安饿极,大口,大口吞咽着玉米饼。铁全富不放心,把爹娘房门悄悄推开一点,趴在门缝上看着,爹娘的肚子随着吸气、吐气,一上一下的。好好的。确定没事,铁全富没再理会,回去吃早膳,做活。李氏醒来惊愕发现:自己大半辈子不舍得戴金银手饰全都被铁全安偷走,气得开启暴打模式来发泄,首当其冲的是程氏。也只能是程氏。唯有她,任打,任骂。还不敢还手。很好的发泄对象。所以,不管程氏有没有错,这个黑锅,李氏把程氏背上。程氏像关在笼子里的兔子,踢它一脚,它吃痛,就起来挪挪窝,不敢咬人只敢出声求饶。李氏把正在搓泥团的程氏一把推倒在地上,骑坐在程氏身上一顿猛打,边上的铁全富从始至终看都不看程氏一眼,默默做着手中的活。仿佛,他看不见,听不见。李氏,打完,发泄完,喘着气儿从程氏身上下来。程氏早已被李氏打趴,狼狈倒在泥浆里压抑地低声痛哭。“破烂货,罚你今晚不能吃!”
临走前,狠狠踢程氏一脚,要不要作坊还要程氏这个劳动力,她真想罚她三天不能吃饭。李氏走了,看热闹的小李氏也走,铁全富抬头看一眼倒在泥团里的妻子,面无表情继续手上的活儿。第一次,程氏哭了。她悲凉看着不远处正在埋头做泥器的铁全富,他从头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她十八年来,任劳任怨为他生儿育女。到头来,她就是任人打骂的生畜。娘,拉车的牛,你打狠了,它都会犟着不走,何况是人。她打你,你不可以还手,你可以跑。她说休你,说十几年,也没见休你。若真休弃你,儿子也能养得你起!你用不着在铁家受苦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