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延可以想象穿在银枝身上的模样——可爱。“长念?”
太叔延低唤着长念。“嗯?”
长念应声抬头,正好望入太叔延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一时心跳漏跳半拍,继而避开他的目光,莫名的手有些微抖。“我十月二十八生辰。你做一件雨衣给我,可好?”
可好?可……好……语气像个讨糖吃的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看向长念,逼得长念不得不再次抬眼与他对视。“我……我针线不好。”
这一刻,长念的心慌得厉害,手脚无措,她吱语。她想拒绝,她和天人,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再有,她的针线活,真拿不出手。可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这些日子,他们姐弟单是吃的,都吃不少太叔延的东西。这拒绝,还真不好意思说出来。“没关系,你做的,就好。”
太叔延温和声线,把长念的拒绝推开。“可……”长念话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她道,“三十大哥,我和你是二个世界的人,我和你,门不当,户不对。做朋友,做兄妹,我无任欢迎;做夫妻,我没有这个福份。”
这些日子,他做的一切,她看在眼里,她再没心没肺也知道,他在对她好,好到连三小只都无条件接受。他性子偏冷,在三小只面前,学着和他们相处,甚至陪玩。知道她训练墨汁危险,每每训练时,他如期而至,站在她身边护着,生怕她被墨汁撕咬,每每来,给三小只带些点心,或菜肴。发展到现在,他们姐弟的一日三顿,他全包,连大山哥都说,一道简单的桂花糕,最少不低于二两。她不是原主的话,无法喧之于口,不仅仅是事情本身的诡异,更多的,怕牵连六奶奶。她不是无心的人,她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可是,她不是原主。这条理由足够让她拒绝他所有的好。况且,这是古代。讲究权势、讲究等级的社会。他高高在上,如同天上的月亮,而她只是一介农女,低得如同底下的泥巴,任人踩踏,被铁三柱夫妻逼得无路可走,才带着三小只进山,求得一席安身之所。面对权势,她如同一只小蚂蚁,没有能力反抗。一个小小户籍被逼得她无路可走,她想和他在一起,面对高高在上的他,她只能成为他的附属品,再无话语权。讲道理?讲公平?不!实力才是公平。长念心中更有一层忧思——银枝、银雪。龙凤胎。陈老爷出现提醒她,龙凤胎天生带财的传言,现在银枝、银雪是别人眼中发家致富,将自己家族推向另一个高峰的工具。天人是对银枝、银雪不感兴趣,但抵不住比天人更有权势的人对他们更有兴趣,到时她如何护着他们?太叔延闻言,眼里涌起一抹微愕,他没有想到长念还会拒绝自己,他以为自己和长念正一步一步走向相识,相知,相恋这个过程。是,这一世,没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他对她,只是一介“天人”,能撑控生死的高人,她不会毫无保留接纳他。是他没有考虑到她的心境。“长念,我想陪你一起走下去。你可以花一年,二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来了解我的世界,对于成亲,你不点头,我不会提,更不会强迫你。可好?”
可好?这声可好问得长念有些心动。原主已经不得复存在,活下来的人是她。如果她注定在这个时代终老一生,有个长得极好,对自己及三小只极好的男子对自己说:想陪你一起走下去。你可以花一年、二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来了解我的世界。她无法不心动。记忆里,这里成亲,由媒婆牵线,双方相看,对比双方家势、相貌,家族成员,二方父亲、长辈觉得适合,继而谈聘礼,陪嫁,提亲下聘,到拜堂成亲入洞房,男女二方说不到五句话,这样的婚姻让她感惊悚。连熟悉都谈不上的人,一下子跳跃成为关系最亲密的夫妻,这样的关系转变,她接受无能,换成是她宁可当老姑子。“好。”
最终,长念腼腆地点头,怕自己尴尬,找点事来做,“我给你熬碗姜汤。”
拿个小锅,用清水洗一遍,加水,架在小灶上,生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长念到一旁小筐子里,在里面泥土里,用一截木棍挖出一块姜。长念答应,太叔延一直提着的心放下来。他不敢再说敏感话题,看到长念动作,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把姜埋到湿泥里?”
“这样能让姜保鲜。你看,这姜,像在地里,生长一样。如果直接让它暴露在空气中,它容易皱,失去水份,不好看也留不久。”
这样方法,她听到大山哥他们做,才知道。舀水洗姜,去掉不好的部分,去掉姜皮,在菜板上拍扁剁碎,直接下锅,习惯地问,“要加肉吗?”
“好。”
没吃过姜汤的他,以为肉是必备,直接应下。“……”这回轮到长念结舌,她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家里没有鲜肉。想来想去,她去翻七尾凤的肉干,抓一把下去,看着七尾凤在抗议,冲着她叫起来。麻布房的银树以为发生什么事情,跑出来,只见她姐姐一手端着七尾凤放肉干的罐子,一手示意七尾凤安静,锅里已经有肉干,七尾凤却在叫个不停。“姐姐,你拿错了,那是七尾凤的狗粮!!”
狗粮!!狗粮……长念听到银树这话,觉得此生无望,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偏偏天人就在看着她,害得她万分尴尬解释,“天人……三十大哥,这肉是干净的,干净的……”呃……她用生命在发誓,真的是干净的。为终,为了证明,肉是干净的,她先喝一碗。太叔延一直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于“狗粮”煮姜汤这事好像不在意,慢慢喝着有些冲的姜汤,至于银树口中的狗粮,让被七尾凤吵醒的银枝、银雪兄妹俩全部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