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就着微弱的火光在山里慢慢挪动,到处都是杂草,大大小小的树木,狗能钻,兄妹俩不一定能钻。银枝手上正燃烧的松树枝正被夜风吹得忽大忽小,随时面临熄灭的危险,亦幸好银枝拿的是松树枝,松树自身有松油,是很好的助燃材料,不容易吹灭。肉包子在面前带路,走二步,回头等上几息,直到小主子跟上来,它才继续往前走,有时等不及,它绕回来,咬拉着银雪的衣衫,拉着她往前走。银雪走得最慢,她基本上是让银枝拉着走,高热中的她让她每走一步都越发呼吸困难。不知道是肉包子懂得带路,避开所有危险生物,还是他们天生运气好,一路没遇到危险,连一只毒蚂蚁都没有踩到。就这样,二个小娃娃,一只狗在山里走了二刻钟,走得银雪全身发虚,很不舒服,她好累,好想睡,只是要找姐姐的决定在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坚持着。“哥哥,姐姐呢?……”银雪眼湿湿,再一次问道。“……”这一次,银枝沉默了,他不像之前几次一样回复“快了”“就在前面”,而是他看着自己手上短短松树枝,因为就快烧完,临近他手握的地方已经得烫手。不用多久,他没法握,没有光,他和银雪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他们不是肉包子,能夜里视物。常年跟着姐姐在山里生活经验告诉他,他和妹妹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得赶在火灭之前,他们找个容身之处,能避夜风,没有蛇虫的地方。即是姐姐说的避难所。当没有人可以依靠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妹妹比他小,他有责任保护好妹妹。“来,妹妹,这里。”
就着不太亮的火光,银枝找到一处大石头,是二颗突出地面的大石,一矮一高,矮石有些平整,上堆积不少落叶,银枝吃力爬上去用脚,把落叶扫下来,用火光照过,确定没有蛇虫,才滑下来,托着妹妹的屁股让她爬上去。“找姐姐……”银雪不肯爬上去,她就想找姐姐,她支撑到现在,就是为了找姐姐。“乖,没有火了。等姐姐,好吗?”
银枝像姐姐一样,耐心安抚着银雪,“不是困吗?睡醒,姐姐就来了。”
“真的?”
期待的目光投向银枝。银雪依赖强,有姐姐,就依赖姐姐,没有姐姐就依赖比自己大不了半时辰的哥哥。“嗯。”
银枝肯定点头。他不肯定姐姐会不会来,但他肯定,他们已经没有火光继续往前走,妹妹没有力气再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好自己和妹妹,等待姐姐来找他们。得到肯定的银雪,在银枝的帮助下爬上去。接着银枝亦爬上来,坐里面,后背贴靠着高一些的石头,吃力把银雪拖抱到自己面前,抱着她,肉包子跳上来,挤坐在银雪面前,给肉包子的指令是守护。“哥哥,我怕……”听着山林中各种各样的怪叫声,银雪把脑袋埋在银枝胸前,双手捂着耳朵,她不敢抬头。松树枝已经没办法再拿,银枝把它放在一旁的石头上,他怕银雪闹,就像姐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别怕,睡觉,睡醒,姐姐会来,会来。”
“姐姐来了,要叫醒我。”
银雪不放心叮咛着银枝,害怕敌不过眼困,她真的好困,刚刚叮咛完银枝,她靠在银枝身上睡着了。挤在银枝和肉包子中间的她睡得安逸,倒是为难银枝,银雪发烧,他同样发着烧,银雪睡过去,松树枝终于熄灭。他之所以不敢把松树枝仍在枯叶上,是因为他听三十大哥说过,夜里生火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他想姐姐看到他和妹妹所在,他更怕黑衣人会在黑夜中顺着火光找到他和妹妹。想来想去,他不敢冒险。好不容易,他才和妹妹逃出来,在姐姐没有找到他们之前,他们不能再让黑衣人找到。他知道,即便没有火光,在七尾凤和墨汁在,姐姐能找到他和妹妹。身处山林中的他,耳边尽是各种各样的怪叫声,一声声,就是成年男子无火无光,他也不敢在山林中呆下去,更何况是几岁大的银枝。没有银雪陪他说话,周边的叫声愈发清晰明了,每当有怪声音响起,他的心头就抖一下,一下接着一下,心里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紧张,他伸手扶着肉包子,感觉肉包子在,他才有一点、一点安全感。肉包子能视物。它没有动静,代表没有活的东西过来,更没有大黑仔。银枝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里安全。有时,你越是告诉自己安全,心里总有另一把声音跳出来质疑,心性不坚定的人很容易会被自己吓倒。“肉包子,姐姐来吗?”
银枝一遍又一遍地问肉包子。肉包子呜呜低叫一声或者回头用脑袋蹭着银枝的脸。想到姐姐,银枝的心会定一些。姐姐许诺过,无论在哪里,她都会来找他和妹妹的。他想肉包子来了,姐姐不会离得太远。银枝独自一人和肉包子在山林里艰难度过每一息,他在恐惧,他有不安,也有期盼。至少,他和妹妹脱离那些黑衣人,只要姐姐或三十大哥的人找到他们,他和妹妹就能回家。而铁大山一行人到达和光郡的外围小山丘中休顿,追上先行的军爷,和他们汇合后,一路过来,多半跟着龙一的脚步来走。银枝、银雪身上独特气息发挥作用,让龙一一路寻着味追来,无奈对方移动速度太快,龙一是一条狗,它会累,需要时间休息。总是差一步。看到死去的黑衣人,附近村民证实,是有二个小娃,龙一从山下的水炕里拖上一个小包包,铁大山一眼认出来,是银雪背的小包,顿时哽咽不已。是银枝银雪他们。“大山,你别太担心。我们离银枝、银雪越来越近,总会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