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过亏心事,我不怕。”
周氏无所谓,她向来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也是。不怕,怕什么。不过,我把我男人的护身符带出来,多少求个心安。这世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一下子死了不少人,现在棺材铺生意最好……”铁大明媳妇与周氏一边唠叨,一边收玉米。开始正式收铁全贵这边,早早的,挤好奶,周氏带着二个闺女在铁全贵这边帮忙做早膳,早早福林夫妻已经在收挖。在周氏抢收这些日子,福林夫妻已经把成熟能摘的玉米先背回来,六奶奶家的玉米收得七七八八,庞家老太太打理家里的家务活。夏收买肉的银子,铁全贵在离开前给十两庞家老太太,让她打理三餐,青菜,米粮家里有。铁全贵家开始正式夏收。大家想着把要晒的先收,之后再慢慢来。从灵山观回来的人家,基本上每家有人过来,人多,活计做得快。意外地,铁全富和铁全康一并过来。众人露出既不尴尬又不失礼笑容接纳他们兄弟俩,其中恩怨曲折,他们听去灵山观的人提过,铁全贵能原谅铁全康,他们作为外人更能原谅。到中午,苏家管事带着三十号人进来,是地地道道的农家人,一天三十文,请他们过来帮忙夏收,种地。有三十号拿银子的人加入,铁全贵这边的地以极快的速度改变,有些,上午还是一片绿幽幽的红薯地,下午不但把红薯收完,还种上红薯苗。种地的粪,铁全贵早早就已经备好。三家的地,三天全部翻种完毕,神一样的速度。铁全贵家忙得热火朝天,村口的八卦婆娘收完自家的,天热就堆在一起说得飞沫四喷,全围绕铁全贵一家子来说嘴,不少恶意猜测铁长念人已经没了,更有人猜测连二个小鬼头都一起没了。不然,铁全贵一家子,甚至六奶奶一家都没回来夏收呢?这可是口粮,能顶下半年的口粮,谁舍得这样弃之不理,回来的人个个垂头丧气,像只发瘟鸡,问啥啥都不说。加上,最近有很多人体弱的,年迈的,一夜之间死了不少,大家都在议论,说是鬼差四处抓人交阴差,弄得人心惶惶。最近的道观、寺庙香火旺盛,不少人涌进抢护身符、平安符。谢禾本来就是半死不活的人,死更是情理之中。所以,她们这些人越来越坚信自己的猜测,说着说着,已经变成,铁全贵一家就剩铁全贵和银树父子俩活着。一家六口,一下子就死掉四口,惨啊,惨无人道。期间又搬出数十条长念等四人活不长久的实证,言之凿凿,像是亲眼所见。“长念他们呢?”
六奶奶早早如常过来长念兄妹居住的阁楼,竟然静悄悄,连太叔延都不见身影,只是铁全贵夫妻俩在,铁全贵在收拾四姐弟的床铺,把被单拆下来,准备拿去洗。“去了寒姨那边。”
寒姨脑子清醒过来,想和长念、太叔延他们说说话,特意让麽麽过来相请,他和谢禾没去打扰他们,谢德峰夫妻则去山下给兄妹俩买些猪脚,给兄妹俩做冰爽白切,没在。银树、谢粮他们去灵山观后湖里钓鱼,银枝、银雪想喝鱼汤,都不在。“寒姨?她是什么人啊?怎么连那位都称她一声寒姨?她和三十是什么关系?”
说到寒姨,秀洪婶不安地回看四周,见没有别人,才敢悄声问。来到这里后,秀洪婶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得罪高高在上的那位,一堆迷惑压得心头,平时不敢问,怕招惹,这回见没有人,在阁楼上,才敢悄悄地问铁全贵。“圣上小舅的丈母娘。”
铁全贵把明面上的关系说出来,“寒姨有时脑子迷糊,把三十认成她女婿,这些年来,太叔延与寒姨关系不错。”
“那她来做什么啊?我还见她抄经文,不是说得有血缘关系吗?”
六奶奶她是庞氏人,尽管和长念很亲近,但没有血缘关系,不能抄写经文,之前和朱泉一起,帮忙照顾银枝兄妹俩。“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全真道长有他的考虑吧。”
铁全贵没有如实说。“那长念三舅舅夫妻为什么跟你们抄一样的经文?”
秀洪已经没有那场法事的记忆,但谢德峰夫妻抄经文与铁全贵夫妻抄的一样,这事,一直让秀洪想不明白。“全真道长说,他们的命格对长念有益,能护住长念,让他们抄一样的经文。”
现在铁全贵说起谎来,自然自如。秀洪想到银枝、银雪能护长念的命格,似乎变得合情合理,不再问。“六婶,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六奶奶拂拂零星有几根白发的头发,“长念能平安醒来,累些,无妨。这里的物品,是做法事时烧的吗?”
一场法事过后,长念四姐弟的所有用品,全没了,这事六奶奶猜测,应该是做法事时,烧没的,可惜,她已经记不起做法事的过程。“嗯。应该是。我不记得了法事发生什么,次日早上起来,才发现楼阁所有物品全烧光。”
铁全贵假装自己与别人一样,不记得了。“对啊,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做法事的印象,我就记得我们去生合殿,那位叫银雪去燕都读书,之后的事情,记不得了。”
不说,秀洪婶,还以为只有自己不记得,一直没敢问,原来大家都不记得。“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长念、三十平平安安就好。”
六奶奶想到长念他们好好的,记不记得法事,并不重要。众人忙着抄经书时,长念这边是六奶奶在照看,陪同银枝、银雪日常玩耍。“三哥,明年,真的让银雪去燕都读书吗?”
秀洪神秘地问起这事,昨晚,她还和自己的相公说,这事估计随口说说,可是相公说,圣口已开,那就是圣旨,决不可能是随口说说,如果三哥不做,便是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