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怎么会知道我被李丽吓过? 唐青自己也想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时很少说话的她,今天居然与这位眼镜医生聊个没完。 更加想不通的是,她刚才居然想去追李丽。 人家可是去上卫生间,你追她干吗? 她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你?她能理你吗? 何况这是在医院,医院急诊室! 她来医院你关心什么? 可她来医院做什么? 病了?得的什么病?怎么不去门诊那里看医生,怎么来急诊室? 估计不是她自己生病,看她气色还不错,问话的声音中气也很足。 大概是她的亲人病了吧。 亲人?李爷去了,她还有亲人吗? 老公?不是刚刚离了吗? 女儿?听说在省城读贵族学校呢。 那她为什么来医院呀?到急诊室来上卫生间? 唐青丰富的联想又漫无边际地展开。 “喂,她刚才怎么不慰问慰问你?”
眼镜医生替唐青重新挂好盐水,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啊?!”
唐青的联想被打断,她见眼镜医生坐下,问道: “你今天不忙?”
“门诊时间我们急诊室还好,除非有突发的病人。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她为什么不慰问慰问你?”
“她?谁啊?”
“你不要装聋作哑,李杂婆!”
“她为什么要慰问我?”
“你不是帮她争来一份家产吗?”
“争来一份家产?”
“是啊,如果没有你,她一个私生女家产能有份吗?”
“你也这么想?”
“不是吗?”
“不是!”
“看来你们同学关系不错么!”
“我们同学你也知道?”
“地球人都知道。”
“剡城人都不一定知道。”
“剡城人都知道你帮她争得了家产。”
“那是她应该得的,而且她放弃了所有钱财,只要那老宅。”
“她高明啊!”
“高明?”
“是啊,她那两个哥哥那有她眼光远!”
“眼光远?”
“钱财是多少就多少,可那老宅却是无价之宝。”
“这你说的太那个了吧?李家老宅孤零零在荒郊野外,值什么钱?”
“现在不值钱不代表将来不值钱,还有,老宅一定藏有宝贝。”
“这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我去忙了,盐水快完的时候按一下铃就可以。”
眼镜医生说着起身走出输液室。 怎么都说李家老宅藏有宝贝呢?那李忠、李诚夫妇翻箱倒柜找了个遍,还用上了金属探测仪,连一根针都不放过,还宝贝呢。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李家老宅,特别是这大夏天,里面阴凉凉,清静的很。 记得以前每次去李家老宅给李爷理发,上海阿姨总问她怕不怕? 剡城很多人都不敢进李家老宅,说阴森森的太可怕。尤其是到了晚上,过路的人都绕道走。 昨晚王木匠因为上海阿姨自杀来找她,一直等着外面大路上,估计也是因为害怕。 “我可不是因为害怕,我是怕打扰你们两个!”
王木匠的声音突然在唐青耳边响起。 “啊?!”
唐青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受到惊吓的同时,睁开眼一看,王木匠稳稳当当坐在刚才眼镜医生坐过的那条凳子上。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我是王木匠啊!”
“少在我面前说大书!”
“九斤师傅,你刚才说梦话说的可欢呢,我听了好一会。”
“刚才我睡过去了吗?”
“梦由心生,梦里说的话才是真话啊!”
“王师傅,你不要神神道道的,昨天晚上你怎么知道我在李家老宅?”
“我一猜便知。”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李家老宅来找我?”
“我可不敢进李家老宅。”
“你刚才不是说不怕吗?”
“我刚才是说怕打扰你和那个眼镜医生。”
“什么我和那个眼镜医生?”
“九斤师傅,挂盐水这种事情应该是护士的事情,眼镜医生怎么亲自为你挂?还说那么多话。”
“不说这个,王师傅,你昨天晚上怎么会掉进那水渠里去的?”
“为了救你与猛兽搏斗我才掉进剡坑里去的啊。”
“王师傅,你在街坊邻居那里说大书倒也罢了,我这里你可千万不要这个样子,我是亲历者。”
“九斤师傅,说实话,昨天晚上我是被你撞到水渠里去的。”
“我撞倒你?”
“确切地说,是你突然停下脚步,我来不及刹车,追尾你。”
“不好意思,王师傅。”
“说什么呢,我早上说大书说过头,害你手脚出血,我才不好意思呢。”
“王师傅,那天晚上我临时去给李爷剃阴头,李诚进来滴在地上的水是你擦干的吧?”
“怎么?上海阿姨,还是杀猪佬,问你了?”
“他们两个问过我好几次,说无缘无故地板怎么干了,毛巾却湿漉漉的。”
“嘿嘿,他们两个当时站在门外,我擦地的时候没看见。”
“王师傅,以后你说大书还是不要太离谱,免得生出祸端来。”
“九斤师傅,没那么严重吧?不过以后我会注意。”
“王师傅,你过来也正好,等我挂好盐水,我们一起去上海阿姨那里,再好好劝劝她。”
“九斤师傅,上海阿姨性格开朗,事情过去就看开了,接下去我们还是帮她争取更多的利益吧。”
“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我不懂。”
“九斤师傅,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
“我真不懂。”
“九斤师傅,别看你年纪轻轻,你处理人情世故的功夫可是了不得,这或许跟你的出身有关系。”
“王师傅,你说话怎么又神神道道的了?我很简单,也不太会说话。”
“九斤师傅,你成功处理李家的遗产纠纷已经证明你并不简单。还有,在上海阿姨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不想拆散她的家?”
“王师傅,老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能够继续过下去,我还是希望上海阿姨不要离。”
“九斤师傅,这样的场面,换作是你,还能一起过下去吗?”
“这包工头,实在不像话!”
“岂止不像话,简直不是人!”
“他难道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吗?上海阿姨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还要去勾三搭四?”
“九斤师傅,这种事情你不可能理解,它可好比吃鸦片,越吃越上瘾。”
“唉,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给毁了。”
“人啊,再难熬过的就是一个‘情’字和‘欲’字!”
“王师傅,你又神叨上了。”
“九斤师傅,事实如此啊,你难道能逃过情和欲吗?”
“你说什么呢!”
“九斤师傅,那李杂婆……” 眼镜医生风风火火冲进输液室,一看王木匠坐在那里,嘴和脚同时紧急刹车。 唐青见状,赶紧问道: “医生,这盐水应该差不多挂完了吧?”
眼镜医生站在门口呼吸了一口大气,走到输液瓶下,边拔出针头边大声责骂王木匠: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照顾病人?连盐水挂完了都不知道?坐什么坐?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不在家好好休息,还到处乱窜,是不是喜欢我们急诊室?好,我再去给你开个单子,让你去隔壁临时病房躺个三天三夜!”
王木匠自己说大书可以聊天八只脚跑去追不着,面对这个眼镜医生却一下子无言以对,只能嘴上轻声嗫喏,屁股从凳子上悬起,身子一点一点往外移。 唐青心中好笑,心想,你这满嘴瞎神叨的王木匠想不到也遇到了克星,但毕竟他是来看望自己,不能让他没法下台,就说道: “王师傅,你先去上海阿姨那里吧,我马上过来。”
“好,好,好。”
王木匠一溜烟跑出输液室。 唐青见输液室内只剩下她和眼镜医生,忙问道: “李丽,李丽她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