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医生神秘兮兮地想要告诉唐青关于李丽的事情,唐青对他更加反感。而王木匠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奇李丽的私事和眼镜医生对唐青的特别关心,惹得唐青不想再在医院待下去。 可当她刚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迎面见公公怀抱儿子急匆匆到医院来。 “小强?!小强他怎么啦?”
唐青急急迎上前去。 “发烧,热的不得了。”
公公边走边回话。 “啊?这么热?”
唐青从公公手中接过儿子,跑向门诊大楼。 “去急诊室吧,那里不用挂号。”
跟着后面的婆婆喊道。 “去儿科好!”
唐青没有改变方向,她今天绝对不会再去急诊室。 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尊重别人首先要尊重他(她)的隐私,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不但这样,你还应该为对方考虑,为对方保守秘密,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为他(她)做一些解释工作,而不是自己也好奇,乱八卦,添油加醋,神神道道,道听途说,一根牛尾巴说成整条牛,唯恐天下不乱。 “爸,你去挂号,我先抱小强去排队。”
唐青还真能做到一心二用,她脑海中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为儿子就医。 这或许跟她的职业有关系,手上剃头,脑中天马行空,已成习惯。 人家来剃头,你总不能一刻不息地和他(她)叨叨个没完,何况唐青平时不喜欢多说话。 祖父也好,父亲也好,经常告诫她,作为一个剃头匠,嘴巴一定不能多,还必须严实。顾客过来,他(她)不说,你绝对不要主动说,更不能没话找话,问人家的家长里短。顾客信任你,和你说一些心里话,你记在心里就好,切不可到另外人面前搬弄是非。 “哎哟,这么长的队伍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家小强看病啊?这医院能不能开大一点呀?咱老百姓看个病怎么那么难呢?”
婆婆眼望儿科门诊前长长的就诊队伍,忍不住抱怨。 唐青心中也是焦急和无奈,只得抱着儿子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耐心等待。 你不耐心也没办法啊?剡城上规模的医院就这一家,尤其是儿科,社区医院和街道医院根本看不了,也没有专业的儿科医生。 唐青想不通为什么每天这医院的生意那么好,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唉,要是我的理发店生意有那么忙就好了,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自从大街小巷布满各色各样的美客美发店后,人民理发店生意冷清不少,基本为熟客。 “奶奶……” 怀抱中的儿子喃喃。 “小强,奶奶在呢。”
婆婆过来轻轻抚摸儿子的小手。 “小强!”
唐青凝视怀抱中的儿子,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 奶奶,而不是呼喊妈妈。 按理,小孩遇到困难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妈妈。可自己的儿子,发烧病重,呼喊的是奶奶,而不是我这个妈妈。 五岁,儿子今年五岁了,我有多少时间陪伴在他的身边?我还算是个妈妈吗? 五年前生他的前半个小时我还在正常的剃头,肚子突然疼痛起来,同事和顾客急急忙忙送我到医院,一进产房就生了下来。 儿子满月的第二天,我就到店里正常剃头。婆婆一天两次抱过来喂一下,后来我的量少,婆婆干脆也不抱过来。 本来儿子他爸每天晚上抱他过来和我们一起睡,他爸溺水去后,一直在爷爷奶奶身边,我顶多一个星期过去看他一次。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早上八点开门到晚上八点关门,根本没有时间过去看他。 婆婆倒是想经常带他来店里玩,可公公和自己老爸、老妈不赞成,说理发店应该是清爽、干净的地方,怎么可以让小孩子过去玩? 婆婆说,人家小孩子来剃满月头、百日头、周岁头的还少吗? 公公说,那是顾客,顾客是上帝,你不懂吗? 婆婆说,街坊邻居不也带小孩去理发店玩吗? 公公说,人民理发店本来就是街坊邻居的理发店,街坊邻居带小孩过去玩那是增添人气,我们自家的孩子可不一样,过去只会影响人民理发店的形象。 婆婆没办法,叹气道:唉,我家小强忘记爸爸长什么样子,难道也要忘记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小强!”
唐青的泪水滴落在儿子稚嫩的小脸上。 这稚嫩的小脸圆圆乎乎,和唐青一个模子里出来,印版印出一般,根本不用DNA鉴定,外人就知晓是唐青所生。 忙到医院下班,唐青和公公婆婆一起为儿子看好病。所幸没有大碍,只是夜里电扇正面吹的时间太长,加上一早起来吃了一根冰棍,外感风寒和肠胃不适,输了液后吃下他喜欢的零食,自己蹦蹦跳跳跑出医院大门。 小孩子没有假病,的确这样。 “小强,你慢点,小心摔倒!”
见儿子跑出医院大门口,唐青心里舒了一口气,默念,今天三进医院,两次想出医院都被挡回来,这次可千万要顺顺当当地出去,回家。 “妈妈,晚上我要去吃KDJ!”
儿子回头冲唐青喊。 “小强,那KDJ多吃不好,医生说你应该吃的清淡一点,奶奶回去给你包汤包吃。”
不等唐青回答,婆婆抢先拒绝儿子的要求。 唐青本想痛痛快快答应儿子的要求,从学会说话以来,他向她提的要求屈指可数,她能不答应吗? “奶奶,那妈妈和我们一起吃!”
“好!”
唐青大声回答,儿子这一个童声童气的要求,让她瞬间泪崩。 我给予儿子的有多少?儿子却视能和我一起吃碗汤包为一件高兴的事,我还埋怨生活什么呢? 唐青的公公婆婆也住在西门头,与唐青自己住的地方不远,只不过一个是在西门的这头,一个是在西门的那头。 两位老人的房子为一个大台门里的一间,上下两层,木结构,总共四十平米左右,楼下做饭,楼上睡觉。 房子虽旧虽小,但整洁整齐,婆婆是个很会持家的人。 唐青和婆婆一起包汤包,公公生火烧水,儿子屋里屋外跑进跑出,逢人便说: “今天晚上我妈妈和我们一起包汤包吃喽!”
兴奋之极! 汤包为剡城特色小吃,类似于北方的馄饨,但比馄饨要小,特别是面皮,擀的极薄,可以用薄如蝉翼来形容。 唐青左手托一张面皮,右手拿一根牙签,将婆婆和好的肉馅蘸一点在面皮中央,然后柔柔一捏,面皮团成蝴蝶状,一只剡城汤包就包好了。 公公过来将包好的汤包放进锅里翻滚的沸水中,不一会,下沉的汤包浮出沸水上,用汤勺舀起,放进大碗里,再浦上一个蛋花,放几粒葱花,绝对是一道舌尖上的美味。 “九斤师傅,九斤师傅,九斤师傅在吗?”
唐青刚帮婆婆洗好碗筷,台门外传来呼喊声。 “哎,在呢!”
唐青一边擦手一边往台门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