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爹爹,安宁方才真的是忘记了。”
“是啊王爷,安宁向来懂事,姐妹之间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怎么会无端端的将二小姐的银票拿走了呢?况且我叶家虽然是无权无势,但在宣州城中也算得上是家底殷实了,又何必将二小姐的银票占为己有啊?”
“感情一直很好?方才叶小姐眼睁睁的看着本王的未婚妻被施以杖刑,却还是没有想起来手中的银票,这便是叶老爷说的感情很好?”
沈京华也不知为何,方才那一句“本王的未婚妻”会如此自然的从他的嘴中说出来,自然到好像本该如此一样。这一个称为,直接将问题的严重度拔高了好几个档次。未来的亲王妃,那怎么说也是皇家的人了,现在怎么能任由一个商户磋磨羞辱呢?叶老爷听到这句话,也知道了,秦王殿下今日前来就是要给那个叶棠宁撑腰的。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好的交代,恐怕还是他的损失更多。他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双眼猩红的叶安宁,他就不信秦王殿下是那般铁石心肠的人。“王爷,小女身子柔弱,这三十仗下去,这不是,这不是要她的命吗?既然二小姐的事情已经将误会解开了,不妨让安宁给二小姐道个歉如何?”
叶棠宁:法克啊!刚才张牙舞爪的要将她绑起来打三十大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这三十仗也能要了她的命啊!叶棠宁当即给沈京华使了一个眼色,打!必须打!重重的打!“叶老爷方才怎么没有想起来,二小姐也是一位弱女子?既然叶老爷在教训二小姐的时候都知道这是在对她好,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却不对她好了?一次三十杖叶小姐确实会吃不消。”
闻言,叶安宁和叶老爷的耳朵都快提起来了,他们还以为沈京华突然要改变主意了。“一次不行,那边分开来,三十仗,十天之内总能执行完吧?若是叶小姐身体还是吃不消,那便二十天,三十天,等叶小姐的伤好了之后再继续也可以。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京华嘴角勾笑的看着地上的叶安宁,眼中的凉薄和讥讽与上扬的嘴角竟是恰到好处的将他浑身的冷冽和压迫感释放出来。指尖优雅的在桌子上的茶杯口转圈,语气风轻云淡的像是在吟诗作对。叶棠宁:疯批男主真的很难不爱啊啊啊啊!闻言,叶安宁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面色茫然……三杖下去,叶安宁已经面色发白,满面薄汗的趴在长凳上,手指紧紧的趴在长凳边缘,喘气急促。发白的指尖诉说着她此刻身体上的疼痛。叶!棠!宁!你给我等着!人现在是打也打完了,铃铛急忙上前将叶安宁从刑凳上服了起来,方才大厅中乌压压的一群人原本是想要来兴师问罪、三堂会审叶棠宁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岔子。叶安宁已经被抬了下去,这群人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去了。叶棠宁见好戏也散场了,心情甚是愉悦,背着手三两步轻快的走到了沈京华的面前,对着方才叶安宁被抬走的地方冷哼一声。小下巴高扬起来,像是一只得意的大公鸡。沈京华不由得嗤笑一声,将面前温度恰到好处的茶盏递给了叶棠宁。和这位不同凡响的二小姐相处了这么久,沈京华对她的处事作风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大部分时候,她的脑子里面总会有一些歪点子蹦出来。虽然点子歪,但总算结果总是尽如人意。因此沈京华这一次其实并不担心叶棠宁会在叶老爷和叶安宁的手下受什么委屈。看着她现在心悦的神情,沈京华感觉自己心上的烦躁也被她那秋水一般明亮澄澈的双眸中的快意冲洗而去了。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担忧和心急。昨晚到今日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诡谲,为何叶棠宁会被人掳走之后,在几个时辰之内会被完好无损的放了回来。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很有必要告诉叶棠宁一声的,让她最近也多几分戒备。“糖糖,我们到马车上去,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沈京华也记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有人这么称呼过叶棠宁,心里无端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称呼,看着叶棠宁那还挂在嘴角上的得意和明眸中灼灼的闪亮,他觉得“糖糖”这个小字和面前的桃面佳人相衬极了。因此再也不想用理智去克制什么浮起来的不和礼数,也再也不想用什么“二小姐”之类带着官腔和距离感的身份之类的用语。便将脑海中的那个称呼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糖糖嗯,确实和她很衬。沈京华甚至不用多想,便直接将“棠棠”二字换成了“糖糖”。像是夏日烈日照耀的树荫之下,那枚化在口中的小巧剔透清甜的莲子糖。是明耀动人的。因为平时叶棠宁被生死簿经常这么称呼,因此一时半会并没有意识到沈京华对她的称呼突然转变的这件事情。叶棠宁将茶水一饮而尽,虽然她方才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从中午起来到现在她也没有来得及喝上几口水,此刻温茶入喉,顿觉滋润清爽。这才将茶杯放下,就看见了沈京华盯着她的那双明眸,里面还噙着未曾褪去的笑意。叶棠宁:?沈京华为什么看着她笑?莫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情,想要邀功?“方才可多谢王爷出手了相助了!”
叶棠宁抱拳表示感谢,可是她总感觉沈京华的眼神还是和方才一样的有些不对劲,甚至还有点加重的感觉。怎么回事?莫不是一句口头感谢不满意?想要谢礼?嘶——不是吧,沈京华是这种因为帮助了别人就会去索要好处的人吗?这也不符合他的傲娇男主人设啊!叶棠宁也不知是怎么的,这会居然开始关注到沈京华的行为和他这个纸片人的人设上了。如果她记忆力再好一点,人再勤快一点,能够花出时间去仔仔细细的回忆和盘点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沈京华在她面前的表现,就该知道,面前这位书中男主角,为来威震天下的霸主,早就和她先前在书中描写的样子有出入了。不过叶棠宁平日里行事总是大大咧咧的,心思也豪爽惯了,和人相处向来都是讲究一个舒坦和爽快,自然也没有发现沈京华那些日积月累起来的细小涓流最终冲破堤坝倾泻而出的异常。就像是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母亲,总没有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孩子成长的程度。叶棠宁现在也是这样的,她和沈京华这么长时间以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了。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他每日里表现出来的那种一丝一毫的异常和变化。这种变化微小到,就连沈京华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还是叶棠宁先出声问了一句要谈什么事情,沈京华这才从方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他当即心下慌乱,不明白为什么会无端端的对叶棠宁产生了那般的想法。剔透清甜?和行事向来乖张的二小姐能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即便是沈京华在心底里去询问,那质疑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没有底气了起来。他顿时觉得这件事情好难,想不明白,他也干脆决定不去再想了。面色随之严肃起来,带着叶棠宁向叶府外的马车上走去。走在他身边的叶棠宁可谓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沈京华的神情可以转变的那般迅速。可是她从沈京华那突然变得紧张和严肃的神情中,多半也能猜出来,大抵是他即将要说的事情有点棘手吧。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才一坐下,马车便飞速的向前奔走了。这样做确实有好处,不仅可以防止有人偷听,还能趁着赶路的时候将事情都先说出来。“二小姐,昨天晚上在柿园的时候,你其实被人掳走过一回……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沈京华方才被叶棠宁无心的一句话提醒了一下,也不再敢将方才那个称呼再次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毕竟,那也很有可能是一个姑娘家的闺名。二人尚未成婚,仅仅是有婚约在身罢了。况且他们此次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宣州,不都是为了趁机将婚约先规避过去,以后再想办法吗?思及此,沈京华内有一种无端的烦闷和堵塞,好似是在寒冬腊月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不少棉衣,喘不过气来的那种烦闷。秦王殿下现在又开始采取了方才那种躲避大法。既然想不清楚,那便先不想了。反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黄昌,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将叶棠宁抓走却又放了回来究竟是在谋划什么。而这边叶棠宁显然和他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叶棠宁:?!什么情况?她被掳走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睡起觉来也没有这么实吧,虽说雷打不动倒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昨晚上是被人掳走的啊!听沈京华说期间还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厮杀,再加上今天午时的那一顿折腾,她居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