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次扫过面前的酒碗后,坐在她旁边的萧允绎忍不住说了一句,“若是想喝,可以浅尝一些。”
见余幼容转过头看他,他又说,“你的是果酒,不醉人。”
果酒啊——就在余幼容刚犹豫着伸手碰了碰面前的碗时,对面传来了傅云琛的声音,“下次我带你们去喝更好喝的酒,保准让你们今生难忘。”
“更好喝的酒?”
谢小六他们几个顿时来了精神,全都围了过来,“公子,更好喝的酒是什么酒?女儿红?竹叶青?听说京城胭脂巷中有一家摘星楼,里面的美人醉也特别好喝。”
傅云琛闻言对谢小六挑眉,“知道的还挺多啊!”
这两人眉目互动了一番,笑得不怀好意,坐在谢小六旁边的钟毓不解的问道,“你们说的胭脂巷难道是——”“没错!就是你猜到的那个胭脂巷。”
“小六你……”钟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余幼容,总觉得在她面前说这种话题不太好。谁知这时傅云琛又继续说道,“摘星楼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带你们去,不过!我可以先带你们去在河间体验体验。这最好喝的酒啊!莫过于喝花酒。”
谢小六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他偷偷看了一眼他家二叔,见他家二叔正在跟傅大人说话,这才将话说了下去,“我只在在河间外面看过几眼,还从来没有进去过,难道公子……”“这河间府,你们公子我什么地方没去过?”
许是酒劲上来了,傅云琛显得有些兴奋,“气不气气不气?就问你们气不气!那在河间我可去过不止一次。”
“公子!厉害啊!”
这边傅云琛和谢小六聊的正起劲,一旁的另外一名捕快说,“我听说花月瑶手里有首新曲子,好像跟《暗香疏影》《昔年妆》的作曲者是同一人。”
“真的假的?”
谢小六虽然没有听过《暗香疏影》和《昔年妆》,但听说还是听说过的,即便知道这新曲子自己依旧没有耳福听,照样一脸兴奋。那名捕快闻言,“我骗你做什么?这几日在河间已经开始造势了,应该会在立春那日演奏。”
“立春?为何要在立春那日?”
“这我就不清楚了。”
将他们的话全都听在耳中的余幼容若有所思,心想花月瑶倒是有心,这首曲子的名字叫《春色》,她便耐得性子一直拖到立春那日再跟大家见面。“那就立春!”
傅云琛一扬手,“立春那日,公子带你们去在河间喝花酒!听曲儿!”
他刚说完这句话,他家老父亲的声音便从他头顶上方传了过来,“小兔崽子,你说什么鬼话呢?”
傅文启气得伸手去扯傅云琛的耳朵,“好的不学你偏偏学坏的,还拉着小六他们一起!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傅文启就准备脱靴子,被跟过来的谢捕头及时拉住,“大人,你醉了。”
“我……我没醉!”
傅文启原地摇晃了两下,想再去扯他家小兔崽子的耳朵,却怎么都扯不到,气得他抬脚朝傅云琛踹了过去,却踹了个空。酒过三巡,傅文启早就迷糊了,他放过傅云琛又端着酒碗摇摇晃晃的走到余幼容面前。“陆爷——”一开口竟然有几分哽咽,“辛苦你了——”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知道你辛苦却只能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都被父母捧在手心——”傅文启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他摆摆手,“如果傅云琛那个小兔崽子像陆爷这么出息,我高兴都来不及——”尽管傅文启说的断断续续,谢捕头那几个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剩下的不知道余幼容真实身份的,只当傅文启喝醉了在说胡话。“不辛苦。”
余幼容轻声回了一句,怕是连站在她面前的傅文启都没有听到,只有离她最近的萧允绎微微侧首。没来到这里之前,她作为IQ230的天才活着,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那几年里,她天天对着尸体练习解剖、缝合,练手速,将每一个步骤都精确到同教科书上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因为她不一样,她还要做到精益求精,要突破,要创新,要带领这个领域有进一步的发展。辛苦吗?其实也早就麻木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大家虽然觉得她厉害,却没有将她当成不一样的人。正因为如此,傅文启心中才会有愧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河间府府衙确实是个有温度的地方呢!喝酒这种事余幼容不擅长,她也清楚自己的酒量深浅。但此刻她却端起桌上的酒碗,朝傅文启敬了敬后,又转身一一看过谢捕头等人,“我回敬大家,辛苦了。”
余幼容毫不迟疑的一饮而尽。即便是果酒,她也感觉到一阵辛辣味划过食道,连带着身体都被灼的滚烫,她蹙起眉头将空碗重重的扣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