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幅烟雨图时便惊叹于作画者的心境,细看之下又觉得有几分熟悉,然后才想起曾经在陆聆风那儿见到过差不多构图的山水写意画。那次他虽被救了下来,却受了不轻的伤,被陆聆风带回去医治。也就是在那几日玄慈见到过他做的画,用极为简练的笔法描绘物象,纵笔挥洒。写其意,传其神。将写意画的“不似为欺世,太似则媚俗,妙在于似与不似之间。”
展现的淋漓尽致。而这幅烟雨图,构图及笔墨都比那时更加凝练了,更显意境之美,玄慈想到那名持刀立于天地之间的少年。一时间感慨万千。余幼容没想到玄慈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便是带她来看她自己画的烟雨图,虽然之前她就有猜测过这幅烟雨图会不会在他这儿,却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她实在想不出他收藏她画的原因。“也算是机缘巧合,让我得了这幅画。”
玄慈将视线从画上移到余幼容身上,“你不知道,南阳王一直追问我你的下落。”
“南阳王?”
“是啊,也不知他从哪儿得到了你的另外一幅画作,视为珍宝,到处寻找你的消息。我与他相识多年,有一次他来灵音寺看到了这幅烟雨图,便就惦记上了。”
像是聊家常一般,玄慈语调轻松,余幼容也稍显散漫,将之前在戴皇后面前故意装出的乖巧卸了下来。瞧着这样的她,玄慈眼里含笑,心想这才是他记忆里的那名少年,不拘泥于世间万物。夜已深,又聊了几句,玄慈主动送余幼容回去休息。戴皇后一行人这次要在灵音寺中待上两日,他虽然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余幼容同玄慈刚离开,萧允绎便去找灵音寺中的僧人再多要一间厢房,谁知僧人尚未见到,竟然遇到了姜烟。她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清雅脱俗、恬静温婉的样子,看见萧允绎明明内心欢喜得很,面上却是淡的。等走到萧允绎面前,姜烟福了福身子行了礼,“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不等萧允绎询问她为何会在这儿,姜烟便自行解释道,“这几日芙苓一直在灵音寺中,父亲不放心,便让我来瞧瞧,顺便带她回家,没想到竟会遇到太子殿下。”
接着她又说,“我已经见过皇后娘娘,还跟她约好明日一早儿同寺里的师傅们一起做早课。”
“殿下可一同前去?”
“你们去吧。”
萧允绎一开口便是满满的疏离,以他家小姑娘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醒的性子,他哪儿忍心那么早就叫醒她,自是不会去做什么早课的。姜烟眼里掠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听皇后娘娘说,此行来灵音寺是为了请玄慈大师进宫。”
她顿了顿,越发笑得温婉,“我同玄慈大师有过几面之缘,他还曾在作画技巧上指导过我一二,若是有能帮得到殿下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殿下和皇后娘娘。”
“不必了。”
萧允绎拒绝的干脆,“此事皇后娘娘自会处理,你还是将心思放在令妹身上吧。”
距离两人不远处的院门外,萧炎过来原本是要向萧允绎汇报些事,看到姜烟在便没有上前,一直驻足院外。结果没过一会儿便看到太子妃也过来了。他虽未娶亲,却也听说过宫中女子争宠时的可怕,想要提醒他们太子爷,却已经来不及了。萧炎目视着余幼容,等到她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太子妃。”
余幼容点点头,视线掠过他看向萧允绎,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还刚好将他面前的人给挡了个严实。不过余幼容瞥了两眼那人及地的裙摆——红梅。虽与之前见过的样式不一样,但也猜出了萧允绎面前的是谁,她思考片刻,正纠结要不要过去。不远处的萧允绎像是有所感应般,转身朝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她后若无其事的唤了一声,“容儿,过来。”
声音携着柔情与蜜意,让人不由的蹙眉。余幼容视线在前方两人身上晃了一圈,倒也没别扭,径直走了过去。看到余幼容过来,姜烟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恭敬的唤了声“太子妃”,余幼容亦礼貌的还了礼。“姜大小姐是来寻她妹妹,刚好在这儿碰到了。”
这一句撇清关系的解释顿时让姜烟有些尴尬,余幼容侧目看萧允绎,余光同时瞥见了姜烟裙摆上的红梅。心想这人不是他的白月光吗?他完全可以不解释直接让这件事过去的,何必让人家姑娘伤心?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既然他都不心疼,她自然更无所谓。“这样啊——”余幼容拖长尾音笑笑,随口又问了一句,“你找到厢房了吗?还是跟我睡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