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籍在大名府驾崩,知府张叔夜最为忙碌。他一边让人准备上好的棺木,一边通知驻大名府所有官员到府衙进行祭奠。七月十七,大名府所属各县知县、县丞,驻大名府禁军、厢军指挥使以上武将,来到府衙,依次在赵籍的灵柩前祭拜。禁军指挥使李逵哭得尤为伤心。当初,赵籍赏识他,把他从一个小小的狱卒,破格提拔为禁军指挥使,还赏给他十两黄金,并鼓励他将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王进扶起李逵道:“李将军莫要伤心过度。陛下临终之前,曾交代过我几句话,让我向将军转达。请李将军随我来。”
李逵停止了哭声,跟随王进来到府衙一处隐秘的房间。而房间里,朱冲和花荣二人早已等待多时。王进简单介绍了朱冲、花荣、李逵三人的身份,让他们三人互相认识,并直言他们都是陛下最信任的人,然后给他们安排秘密任务。七月十九,王进和林冲护送赵籍的灵车返京。而早在七月十六早晨,大名府巡辖使臣戴宗从王进手中接过赵籍的遗诏,然后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溜烟似的离开大名府。当天下午,戴宗已将赵籍的遗诏送到尚书省。尚书省正好左相韩忠彦当值,韩忠彦拿到遗诏后,急忙通知两府宰执,以及申王赵佖进宫。其实宫里的一切,莘王赵俣和他的生母林太妃都了若指掌。申王赵佖进宫的同时,莘王赵俣也来到宫里。垂拱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左相韩忠彦、右相蔡卞、枢密使曾布、王皇后,以及申王赵佖和他的生母武太妃。当然,还有送来遗诏的大名府巡辖使臣戴宗。不多时,莘王赵俣和他的生母林太妃也来了。韩忠彦道:“莘王和林太妃怎么也来了?”
林太妃反问道:“武太妃和申王都来了,我和莘王为何不能来?”
韩忠彦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曾布道:“不知韩相叫我们深夜入宫,有何事急事?”
韩忠彦悲痛道:“陛下在大名府遇刺身亡。”
蔡卞不信,说道:“陛下身边有林冲和王进两个高手保护,怎么可能遇刺身亡?本相不相信这是真的!”
韩忠彦指了指戴宗道:“他便是大名府派来报信的人,名叫戴宗,去年受到陛下赏识,在大名府担任巡辖使臣。戴宗,还不拿出遗诏来。”
戴宗拿出遗诏,交给了韩忠彦。韩忠彦道:“早在尚书省的时候,我已经确认过遗诏的真假。上面盖有陛下的玉玺,的确是真的。”
韩忠彦又将遗诏交给蔡卞和曾布,说道:“两位相公仔细看看。”
莘王赵俣也想上前,一看究竟。韩忠彦喝道:“大宋祖制,亲王不闻政事。莘王莫要破例不成?”
莘王赵俣只好作罢,悻悻然道:“反正一会儿要宣读遗诏,不看也罢!”
蔡卞看完遗诏,脸色难堪道:“遗诏是真的。”
曾布看完,一言不发。眼下的形势不明朗,曾布决不轻易表态。韩忠彦再次拿过遗诏,说道:“既然遗诏是真的,本相开始宣读。诏曰——申王赵佖,诸王之中,年纪最长,为人谦和,处事稳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政和元年七月十五。”
韩忠彦宣读完遗诏,申王赵佖和武太妃难掩激动之色,而莘王赵俣一脸愤然道:“不可能,不可能,遗诏是假的,一定是申王赵佖伪造的。”
莘王的生母林太妃饱读诗书,并没有无理取闹,而是据理力争道:“当年向太后说,申王赵佖患有眼疾不能立,依次当立端王赵佶。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代,患有疾病之人往往会被取消继承资格,《公羊传》中说,‘兄何以不立?有疾也’。”
林太妃并没有直接说立莘王赵俣为帝,只是说按照古今惯例,申王赵佖不能立。韩忠彦最讲究礼法,听了林太妃的话,有几分动摇,说道:“太妃所言,有几分道理。”
蔡卞非常坚定地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有陛下遗诏,身为臣子只需遵旨办事,当立申王为帝,继承大统!”
蔡卞旗帜鲜明地支持申王赵佖,赵佖向蔡卞投来感激的目光。韩忠彦道:“皇后,你乃后宫之主。如今陛下驾崩,还请你拿个主意。”
皇后道:“我久居深宫,从不干政,还请诸位宰执另立新君。”
其实,皇后有一个儿子,叫赵桓,即历史上的宋钦宗。皇后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赵桓为帝,只是现在的赵桓年仅两岁,乳臭未干。宋朝有兄终弟及的传统,所以赵籍选择立成年的兄弟为帝,防止皇权旁落,甚至改朝换代。韩忠彦见曾布不说话,暗道:“假如我支持莘王赵俣,而蔡卞支持申王赵佖。那最后表态的曾布,便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功劳最大。而我,可能有拥立之功,也可能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韩忠彦有了决断,说道:“既然有遗诏,老臣选择遵旨行事,请申王殿择日登基称帝。”
曾布见两位宰相都选择遵旨行事,选择申王赵佖,他别无选择,附和道:“老臣谨遵陛下遗诏!”
莘王赵俣见三位宰执都选择申王赵佖,反而哈哈大笑。曾布见莘王赵俣与皇位无缘,依然大笑不止,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突然莘王赵俣停止大笑,面色狰狞道:“本王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珍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你们选择了申王,那你们同申王一起下地狱吧!”
原来莘王赵俣早有准备。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禁军将领带兵围了垂拱殿,并杀气腾腾闯入大殿。莘王赵俣道:“王将军,申王赵佖派人刺杀陛下,证据确凿,将他押入大牢。”
王将军一挥手,两个禁军上前,抓了申王。武太妃问道:“莘王,你有何证据,说申王派人刺杀陛下?”
莘王赵俣大笑道:“等本王登基之后,自然会将证据交给刑部,不劳太妃费心了。”
莘王赵俣又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三位宰执大人,你们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