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笑道:“看过。不瞒你说,前几日陛下来孔子书院的时候,还和我讨论过勤俭节约。”
苏辙道:“朝廷过紧日子,百姓过好日子。陛下的这种提法,深受百姓的拥护。不过,司马相公曾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陛下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宫中用度减半,我担心陛下提倡的勤俭节约坚持不了多久,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苏轼道:“我看未必。陛下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皇帝。自陛下登基以来,用人以德,用人以才;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从严治吏,有腐必惩。创办报纸,开启民智。改革变法,富国强兵。陛下之举,堪称明君。陛下总以唐太宗相比,我相信,陛下除了提倡勤俭节约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苏辙疑惑道:“下一步的动作?”
苏轼点头道:“前几日,我和陛下谈到了宋祁向仁宗皇帝呈奏的《上三冗三费疏》,建议朝廷去三冗,节三费。如今,陛下在文章中提到了节三费,我想下一步朝廷可能去三冗。”
苏辙道:“三冗问题困扰大宋多年,为了解决三冗问题,朝廷先后推行庆历新政和熙宁变法,但都没有成功。如今陛下还年轻,真能比过仁宗皇帝和神宗皇帝吗?”
苏轼道:“陛下雄才大略,改革变法,富国强兵,照此下去,必能超过仁宗皇帝和神宗皇帝,甚至和唐太宗比肩。”
果不其然,三月初一的早朝上,朝廷又有了下一步动作。不过,不是苏轼猜测的“去三冗”,但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为赵籍在民间赢得巨大的声望,为下一步“去三冗”做积极的准备。紫宸殿上,赵籍受百官朝贺后,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鸿胪寺卿张城瑀持笏出列,朗声道:“臣有本上奏!陛下,前几日天降异象,夜晚有三颗星辰陨落,此乃大凶之兆。史籍记载的,蜀国丞相诸葛亮死时天空中将星陨落。”
赵籍顺着张城瑀的话说道:“张卿的意思恐怕我朝的三位将帅或宰执有性命之忧?张卿可有化解之策?”
张城瑀等的就是赵籍询问他化解之策,于是说道:“此事微臣已向得道高僧求助过,高僧说需要修建几处寺观向天祈福!”
郑居中听到张城瑀向皇帝提议修建寺观,暗道:“好狡猾的张城瑀,竟然借僧人之口,将星辰陨落和修建寺观两件毫无瓜葛的事情联系起来。只是不知陛下如何抉择?”
赵籍并没有接张城瑀的话茬,反而问道:“韩相、蔡相,你们的身体近来可好?如果有病的话,切莫讳疾忌医,朕传太医给你们瞧病!”
韩忠彦和蔡卞听闻,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在朝堂上关心他们的身体?韩忠彦道:“启禀陛下,老臣身体无恙!”
蔡卞道:“回禀陛下,老臣一切安好!”
赵籍接二连三询又问了枢密使曾布、枢密副使种师道等文臣武将的身体状况。大家都说吃饭麻麻香,身体倍儿爽。突然,赵籍话锋一转,说道:“虽然你们身体无恙,但有人咒你们死!”
赵籍说完,用手指着鸿胪寺卿张城瑀,吓得张城瑀连忙跪倒在地。张城瑀道:“皇上冤枉!此乃高僧所言,非微臣之语!”
赵籍马上追问:“这是东京哪位高僧说的话,朕把他传唤而来,当面对质!”
张城瑀听闻,哑口无言。这不过是他胡诌的话而已,目的就是想让朝堂拨钱,他好趁机打捞一笔。他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微臣恳请朝廷修建寺观,为百姓祈福,这有错吗?”
赵籍道:“为百姓祈福没有错,错的是你借修建寺观之名,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张城瑀道:“微臣清清白白,不是贪官!”
赵籍道:“人在做,天在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来,你贪污受贿的每一笔钱财,皇城司都有记录。你好好看看吧!”
赵籍说完,将一份奏章扔到了地下。内侍捡起奏章,小心翼翼拿给张城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张城瑀万万没想到,皇城司无孔不入,真的将他贪污的钱财记录在案,尽管记录不是很全,但十有八九都写在上面。原来前段时间,赵籍萌生了“去三冗”的念头。“三冗”之中,去冗僧相比于去冗官和去冗兵,更为容易。所以赵籍决定先对冗僧下手。鸿胪寺卿主管寺庙道观、僧道度牒之事。于是赵籍询问他天下有多少寺观,多少僧道?没想到他一问三不知。于是赵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赵籍派皇城司秘密调查他,结果查出他是一只大硕鼠。早朝之上,赵籍还来不及宣布他的罪状,没想到他倒是跳梁小丑,自己先跳了出来,正好撞在枪口。此时的张城瑀有气无力,瘫坐在地上。赵籍道:“来人,将鸿胪寺卿张城瑀押下去!张家所有财产,一律充公!”
大殿上,林冲带领两个禁军,将犹如一滩烂泥的张城瑀拖出去,押入大牢。两日之前的夜晚,确实有三颗流星从天空划落。但这和人的死亡毫无关系。流星是一种天文现象,指运行在星际空间的流星体接近地球时,受地球引力的作用,改变轨道,从而进入地球大气圈,并与大气摩擦所产生的光迹。大部分流星体在落到地面之前便会被消耗殆尽,少部分则会掉到地面上,称之为陨石。大部分可见的流星体和沙粒差不多,重量在1克以下。各个流星的颜色会因其燃烧程度而有所不同。当时,赵籍前往郑贵妃的寝殿,正好亲眼目睹了流星。现代社会,流星常被看作是愿望之星。流星落下来的时候,赵籍还许了一个美好的愿望:“愿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被时光温柔以待!”
张城瑀被禁军带走后,赵籍本想给大臣们科普一下何为流星,但想了想,终究还是算了。毕竟和古人讲科学知识,犹如对牛弹琴,甚至还会被他们误认为疯子。何必自讨苦吃呢?不过赵籍还是用古人能听懂的话,稍作解释。赵籍道:“星辰降落,不过是天石落地。《史记·天官书》中就有‘星陨至地,则石也’的解释。一块石头而已,与人的生死有何关系?鸿胪寺卿张城瑀趁机再提修建寺观,中饱私囊,与朝廷提倡的勤俭节约背道而驰。朝廷要学会过紧日子,助力百姓过好日子。众卿谁还有事上奏?”
这时候,户部尚书侯蒙持笏出列,朗声道:“臣有本上奏!”
侯蒙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将说出一句极具争议性,且载入史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