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进退两难(1 / 1)

开封府大门的正对面有一方青石浮雕照壁。照壁的正中刻着一只似牛非牛、刚猛威武的独角怪兽,它的名字叫做“獬豸”,是传说中的神兽。据说它能够辨别是非曲直,善恶忠奸。进入府门后可以看到树立在正厅院里的一块巨石,就是“戒石铭”。其南面镌刻着三个字:“公生明”;北面镌刻着十六个字:“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公生明”作为官场箴规,意为公正方能明察事之本末,即所谓“公生明,偏生暗”。长官坐堂理事,十六字铭文,抬头可见,提醒他们拿着百姓血汗换来的俸禄,若徇私枉法,天理不容。绕过戒石铭,便是开封府的正厅,是府尹处理政务、审理要案的地方。大堂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大堂前有世人熟知的“龙头”“虎头”“狗头”三口铜铡。龙头铡斩皇亲国戚,虎头铡斩贪官污吏,狗头铡斩黎民百姓。这时候,郑居中和他的管家已经来到开封府的公堂之上。府尹陈文昭正在审问他们。陈文昭问道:“郑居中,你可曾派管家随同开封府的户曹衙役到城外的李家庄,解除佃农租种的公田?”

郑居中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看到公堂上的蒋伟明和户曹参军,顿时明白他们已经把自己供出来,否则开封府不可能传唤他。郑居中道:“确有此事,本官奉郑贵妃的旨意办事,不知府尹大人有什么问题?”

陈文昭没想到郑居中如此坦诚,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陈文昭道:“你有何凭证说是奉了郑贵妃的旨意?”

郑居中理直气壮地说道:“本官乃郑贵妃的兄弟,本官的话就是凭证。如果府尹大人不信的话,可以传唤郑贵妃。”

按道理来说,开封府为了审案有权传唤皇亲国戚,包括郑贵妃在内。毕竟审理简王案的时候,开封府连朱太妃都传唤过。但郑贵妃是皇帝的宠妃,到底要不要传唤郑贵妃呢?陈文昭陷入了进退两难。公堂外面,数百名李家庄的佃农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原来他们背后有人,怪不得有恃无恐!”

“没想到是郑贵妃要侵吞公田,这可怎么办?”

“任命吧!府尹大人肯定惹不起贵妃娘娘!”

……这时候,二狗对身边的赵籍道:“驸马,郑居中的靠山是郑贵妃,这可怎么办?”

赵籍道:“郑贵妃久居深宫,不可能参与此事。郑居中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吓唬人罢了。”

二狗道:“怎么才能证明郑贵妃与此案无关呢?”

赵籍道:“当然是让郑居中和郑贵妃当面对质。”

二狗道:“我看府尹大人未必敢传唤郑贵妃。”

赵籍道:“既然府尹大人不敢传唤郑贵妃,那就让郑贵妃自己来开封府,自证清白!”

二狗道:“这怎么可能?”

赵籍道:“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赌郑贵妃一炷香之内必来开封府。若是我赢了,你请我吃炊饼;若是你赢了,我请你吃鸳鸯火锅。”

鸳鸯火锅已经在宋朝普及两年多了。不仅达官贵人喜欢吃,而且普通百姓也喜欢吃。只可惜吃一顿鸳鸯火锅需要一贯钱,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二狗暗道:“输了只是一个炊饼,两文钱而已。但赢了却能吃到价值一贯钱的鸳鸯火锅。简直太划算了!”

二狗说道:”赌就赌,输了不可耍赖!”

赵籍笑道:“别人都叫我赌神,因为我和别人打赌从未输过。”

其实,赵籍自信的来源于李清照。因为他已经让李清照回宫,将此事有意或无意透露给郑贵妃。郑贵妃知道此事后,一定会亲自来开封府,撇清与郑居中的关系。郑居中见陈文昭一言不发,得意洋洋道:“府尹大人为何不传唤贵妃娘娘,莫非已经相信了本官的话?”

陈文昭道:“陛下说过,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郑居中仰天大笑道:“苍天?哈哈哈……贵妃娘娘就是苍天。苍天之下,本官可以为所欲为。即便你是开封府尹,能耐我何?”

陈文昭道:“本官姑且信你一回,乃是奉了郑贵妃的旨意。若是有朝一日,你再次作奸犯科,落到本府手中,本府定斩不饶!”

郑居中挑衅道:”本官所作所为,皆是奉了郑贵妃的旨意,包括吃饭、睡觉,甚至放屁。若是府尹大人不信,可以进宫亲自问一问贵妃娘娘!哈哈哈……”就在郑居中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贵妃娘娘驾到!”

果不其然,雍容华贵的郑贵妃带领着几个贴身宫女,以及十几个禁军进入开封府。李家庄的佃农自觉为郑贵妃让开了一条路。二狗拽了拽赵籍的衣袖,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厉害,驸马果然猜中了!中午我请你吃炊饼。”

赵籍笑而不语。郑居中万万没想到,郑贵妃突然出现在公堂之上。那他说的那些吹牛皮的大话岂不是马上就要不攻自破?“拜见贵妃娘娘!”

公堂上,陈文昭、蒋伟明、郑居中、李保正以及陈大牛等人向郑贵妃拱手行礼。“免礼!”

郑贵妃说道,“我听说有人打着我的旗号,侵吞公田,谋取私利,可有此事?”

陈文昭道:“确有其事。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着,陈文昭用手指了指郑居中。郑贵妃厉声问道:“郑居中,本宫何时给你旨意,让你侵吞公田?”

郑居中战战兢兢道:“娘娘从未给过我任何旨意,是我狐假虎威,拉大旗作虎皮,还请娘娘娘恕罪!”

郑贵妃没有理睬郑居中,而是对府尹陈文昭道:“陈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你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宫绝不干涉!”

陈文昭道:“多谢贵妃娘娘!”

郑贵妃又对公堂外面的佃农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本宫相信,府尹大人会惩治坏人,还大家一个公道。”

郑贵妃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人群之中的赵籍。眨眼间的功夫,赵籍和郑贵妃四目相对。赵籍认可郑贵妃大义灭亲的做法,所以对她微微点头。“杀了贪官,杀了贪官!”

赵籍率先喊了一句。然后公堂外面的数百个佃农一起大喊起来:“杀了贪官,杀了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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