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立志的诘问，何小山摇了摇头。“王副局长，你对这个微机技术可能有些不太了解。我们现在做的CBD—DOS系统，虽然只是计算机软件，但实际上和硬件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个系统的基础指令集是和Intel8086微处理器兼容的。所以，这个系统在其他微处理器平台上运行不了……”王立志刚刚说的话，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可他却没想到还有个“技术兼容”问题呢！“怪不得他会那么爽快呢！唉……不懂技术就是吃亏啊！”
王立志自言自语的自嘲了一句，“就连小毛孩子都敢质疑我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余斌也在一旁暗自震惊，何小山到底有什么依仗啊，敢这么跟王立志这样的副局长说话。余斌也算了解过何小山，不过真没想到何小山私底下会这样直言不讳。王立志可是领导……能这么跟领导说话吗？余斌自然不知道，要不是余斌在，何小山都喊王立志“王叔”的。更何况，何小山是实话实说。CBD—DOS系统的项目开发事实上已经和BD—DOS同时开始了。何小山有着BD—DOS的开发经验，他指示林毅组成了另外一个小组，由何小山提供的一些关键资料，两个小组几乎是同时开展工作。核心则是由何小山总抓。目前这两个系统的开发工作进展都非常顺利，按照韩明益的估计，BD—DOS系统最迟在七月中旬就可以完成了。接着并入CBD—DOS小组，有了之前的经验，相信CBD—DOS也会如期开发完成。这就是何小山的底气所在。知道王立志说的不是维宾公司的事，何小山放下了一半心，理直气壮说道：“搞科技又不是做慈善，没有利益驱动，有几个教授、专家肯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研发当中去？余教授本身就是技术型的商人！”
王立志吹胡子瞪眼的：“那也不能只盯着利益吧？就不讲贡献啦？”
何小山心里冷冷一笑，人家是美国人，不是香蕉人就不错了！于是，他没好气地说道：“王副局长，我就不明白了，非得一方吃亏一方占便宜才算是合作吗？难道合作就不能共赢吗？就好像赵厂长提出的那些条件，换了你是余博士会答应吗？”
王立志被他这么一说，哑口无言，好半天之后才讪讪地笑道：“可你小子在这事情里也没起积极作用啊？你都悄悄地帮着Video Brain公司承包了947厂驻京办了，根本就没打算和738厂合资啊！”
何小山暗道一声：要遭！其实在何小山心里，维宾公司依托947厂的技术生产能力，以及“驻京办”的窗口，完全可以撑起一家大型企业。只要站到风口上，怎么做都能成功，只要自己不作死！为什么要和大通厂合作呢？无非是扩张产能和独占市场的需要。有北京大通这样的背景，一东一西，一南一北，基本上就能和小灵通形成互补，抢占优势，形成事实上的独占市场。赵路洪还是挺上道的。不像后世一些官员为了引资，自己占优势的品牌和技术都能拱手让人。赵路洪好歹还在坚守底线！不过，现在何小山暗度陈仓的计划暴露了，只能找他做背锅侠。“他要是不那么咄咄逼人的，有什么不能合作的？难道和947厂合作了，就不可以和738厂合作了吗？是他自己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何小山忿忿地反驳了一句。王立志看着他有些狐疑地说道：“那……你为什么非得选947厂呢？他们在西川的山沟沟里，和北京这边比起来可一点都没优势哦！”
“我……我这也算有点私心，我是为了我家乡的乡亲们……”何小山被王立志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给说了出来。何小山将自己和947厂的协商的内幕都说了出来。一个是驻京办的利用，成为维宾公司京城总部之后，可以和北大服务部无缝对接，积极互动，将定制软件推广的策略执行得跟彻底，另外也能利用北京这样的窗口，和国际接轨，不断地微调经营策略和研究方向，跟上计算机产业发展的步伐。再者，就是拉动川东、川北的经济。后世彩电老大哥的存在，让西川省一度充满活力，电子科技类企业星火燎原。这就是规模效应和产业集群效应。何小山保住947厂，不仅拯救了947厂，也给川东和川北的经济按上了翅膀。试想在西部穷山沟里有这样的高科技企业，会形成何等的榜样作用。大型骨干国企是目前经济体系的脊梁。西川积弱已久，在没能打通交通血脉的时候，能有这样一家大型骨干国企是非常关键的。何小山把这个意思说透了：“和738合作，不过是锦上添花，和947厂全面合作才是雪中送炭！”
余斌彻底惊呆了。大一学生就能有这样的大局观？他觉得何小山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他暗自窃喜，自己调去947厂，倒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最后，就是947厂答应我，会在家乡招工，那样五岭村的富余劳动力也有去处。”
何小山的出发点其实是让乡亲们多接触一些技术工种。当听到何小山想促成947厂和Video Brain公司合资，可以给五岭村的富余劳动力找个出路，王立志和余斌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是人就得考虑利益，尤其是自己的利益，何小山如果在这件事里面没有掺杂自己的利益，是很难让人接受他的说法的。现在他把“实话”都说了，反倒变得真实可信了。“不错……你倒是个念旧的人。行啊！那就这么着吧！”
王立志相信了何小山的说辞，转头对余斌说道，“那老余，你通知韦济源参加Video Brain公司的合资谈判吧！”
余斌已经接到调令出任947厂党委书记和韦济源搭班子了。在正式上任之前，他和韦济源一起和余佑诚谈判也没有任何问题。正好也算是两位主官的一次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