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下,那就是严礼的兄弟。而且他这样“不畏强权”,正和严礼的心意。严礼有家有业不好违背官面上对“港商”的态度,自然不好动手打包缅。但是何小山这样“过路的路人”拔刀相助,打也就打了。小地方的人还能去广州和深城抓何小山不成?再者何小山打包缅既不用手,也没动武器,用的是笤帚,也不能算攻击行为不是!包缅注定是白挨这一下了!更令包缅丢脸的是,自己带来的人居然反戈了!什么大师姑……包缅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看着何小山,看着女汉子,双眼都快要冒火了。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早就跪下了,其中一个还拉了拉包缅的裤腿:“老板,不吃眼前亏啊……”包缅能不知道吗?不过这下要跪了,就再也直不起腰杆跟严礼争这个码头了!这可是关系到他翻身的最大机会。包缅看似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其实这不过是他的伪装。一个能从送餐员混成南国第一地下渠道商的人,自然不是草包,只不过现在他还没能找到他最适合的平台而已。前世,包缅依靠着强取豪夺霸占了这边的洋垃圾码头,再依靠着十年来累积的人脉,很快就脱离了原来的老板,成为八十年代最大的洋垃圾转口商,把持着这一片巨大的生意渠道,最后成功借着国内电子行业的崛起而成功。这个码头已经附近初具规模的产业链,加上包缅之前在港岛和东南亚打下的基础,就是他的新平台。何小山要做的不是取而代之,而是打断他的崛起之路,掺和进去,成为其中之一的主导者。也是因为何小山实力不济,另一个就是他还不具备操作整个产业链的能力。“说吧,将码头转给你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的合作一向没问题,姓包的,你就不能继续这样合作下去吗?”
严礼阴沉着脸。他看包缅非常的不爽,其实拿包缅没多少办法。包缅有港人这层保护色在,严礼动不了他。当然,要是逼到绝路了,严礼也能孤注一掷,现在却没到这个地步。包缅其实很清楚这点,他是看准了下手,原本打算先一闷棍抢下码头,然后再让利给严礼等人,弥合裂缝,达到继续合作的目的。现在计划落空了,包缅也没有想好怎么办呢。他当然不知道何小山才是罪魁,不仅破坏了他占下码头的企图,还出手打击了包缅的反击,让他功亏一篑。包缅没想好,于是把球又踢了回来:“你说怎么办吧,我算栽了,等我回港,立刻辞掉史家的职务,改行也好,拿着我的棺材本提前退休好了。”
严礼呆滞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包缅居然萌生了退意。要真这样,就麻烦了,没有包缅,他只能等着其他人接手。洋垃圾的进口,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有人在原产地先进行通关,然后利用港岛进出口的漏洞,在港岛将洋垃圾包装二手电子产品,再通过半公开的渠道运进来。等货物落地之后,才能操作。严礼和其他人都只是在洋垃圾落地之后,才具有运作的权力。包缅就是前边步骤的运作人,联系供应商和运输商,再在港岛做手脚都是他在内的一帮子掮客所为。没了包缅,只能等这些掮客再把线头接上。一时间冷场了。“我能说几句吗?”
何小山站了出来。“你?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参与进来?”
包缅突然问道。之前他挨打昏了头,没注意何小山,现在看到他,才感觉这人根本不像是严礼这边的人。这么个外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包缅讥讽之后,冷冷斜视着何小山。“我是盛佳厂的……工程师!”
何小山留了个心眼,没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一个小工厂的工程师?你多大啊,毛长齐了没有?”
包缅这么一说,他身后的两个跟班都咧嘴笑了,不过挨打之后嘴角都是破的,咧嘴笑需要止痛。“我觉得九哥把码头卖给他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老套路罢了,就看包缅能不能扛得住。”
“什么?把码头卖掉……还不是什么大事?”
严礼嘴都歪了,不满的看着何小山。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愤愤不平。这不是把自己家的根基给出卖了吗?何小山说的是人话吗?你哪边的?这些人摩拳擦掌就像打人。包缅也呆滞了,自己都这样说了,这人居然帮自己说话,他有脑子吗?就连吴琦也觉得何小山这样擦嘴,简直是找死。半大萝莉更是扔了一块香蕉皮到何小山脸上。“听我说完再生气……”何小山慢条斯理倒了杯功夫茶,“几十年前有一场省港大罢工,不知道诸位知道不知道?”
“这还用问?”
女汉子怒道。从三元里到省港大罢工,其实广南这边的老百姓都是恨洋人入骨的。不过说到底是经济问题。广州这边的商人不满港岛崛起,抢了这边的财路,加上时势自然要拿港岛出气。断水断粮罢工封锁港岛,将港岛变成死港臭港。“省港大罢工也就是那些套路,现在用在码头这边也是一样的,我就不行包缅能找K字号的人来卸货,而且这些货即使卸下来,没有人接受也是白搭,电子产品烂是不会那么快,不过要是遇上雨季……”何小山这样说着,阴测测地瞥了包缅一眼。包缅额头上已经全是汗了。这个小子怎么这么毒呢?他都不敢想,自己要是真出手占下了码头,严家人把周围封锁起来,这码头还怎么用?这运进来的洋垃圾谁来处理?这不是摆明要亏死吗?严礼突然爆笑起来:“还真是,老瓶装旧酒,不管用都不行!姓包的,要不你就去搞吧,我把人都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