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侄女是个非常热心的大姐,听到关秀他们的来历,立马就把自己男人从外头喊了回来,让男人亲自带着关秀几人去了村长家。走在路上的时候,老汉侄女儿向观关秀透露。“封大娘的手艺十里八村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就是命苦,早年间,男人和儿子前后脚去世,家里就剩她一个人,或许是生活没了盼头,最近几年,愈发不爱和人打交道了。村长一家平常对她格外照顾,才能时不时的见她一面。所以你们外人来,肯定要吃闭门羹。”
关秀竟然不知道太太竟然还有这样凄惨的身世,忍不住替老人心酸。“要是我们能帮上什么就好了。”
老汉侄女和村长是本家,在双方见面的时候积极为关秀说好话。村长本来不愿意外人去打扰老人的生活,但在老汉侄女的劝说下,态度也有些松动。“你说的也对,让封大娘多找些事情做,对她也不会有太多坏处,总比一个人发闷好的多。”
在村长的带领下,关秀几人终于进了封大娘的家。虽然房子是那种老旧,但收拾的非常整洁。处处都透露着用心。堂屋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张照片,老年人睿智,年轻一点的眼神坚毅。这样出彩的人离世,对老人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当关秀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之后,老人还是拒绝了。“姑娘,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年龄大了。眼神越来不好了。这个工作也不能一直做,否则以后恐怕连自理都做不到。我已经够给村长添麻烦了,以后要是看不到了,就不好意思再让人照顾了。”
老人说的也有道理,不是至亲至近的人,村长能时常照看着已经不错了。要是再多添麻烦,真会对村长的生活带来大麻烦。关秀其实是来请她当老师的。“大娘,您这技术是祖上传下来的吗?”
老人点点头,“家里长辈都会,但曾经也就只做些普通的样子,后来我母亲研究了一些,又传给了我,才有了这些花样。”
说着,封大娘将一口箱子从里屋搬了出来。打开之后,在场的人都被这繁琐的技术和花样震惊了。“原先我们家老头子在的时候,就纵着我做这个,出彩的就都收到这个箱子里了,时间长了就攒了这么多了。”
“这真是一个奇迹!”
关秀由衷的赞叹,然后试探的问。“您愿意收徒弟吗?”
老人失望的摇了摇头。“原来也有过这个想法啊,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原先的年轻人都忙着挣工分,现在包产到户了,又都忙着种庄稼,有女孩子愿意学,也只是学个皮毛,会给家里人做衣服绣花就够了,更深的技术需要大量的时间,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的。”
然后老人伸出手,光滑细嫩,和同龄人相比,估计能有几十岁的差距。“再说了,村里姑娘因为长时间干农活,手都有些粗糙,根本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儿。”
说着封大娘又想起了自己男人,为了让自己做热爱的事儿,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让自己下过地,干过重活。虽然村长对关秀开出的条件很向往,但没有合适的人真是一个大麻烦。毕竟普通人家的姑娘免不了要下地干活,而富裕一点的人家的姑娘,家里人都想方设法将人送到城里当工人,谁会去学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技艺?村长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姑娘,看来今天你是不能成事了。”
不过这个问题对关秀来说,有非常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自己可以给姑娘开工钱。“大娘,只要您愿意教人,我就把这个事儿帮您解决了。”
封大娘怎么不愿意呢?自己男人用一辈子的时间让自己做这个手艺,自己要是能把这个手艺传下去,让更多的人记着,知道他们,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而且这还是公家人支持的事业,要是能做出一些成就,自己也能报答一下村长对自己的照顾。“我也想趁着眼睛还能看得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姑娘,这合适的人手现在真的不好找。”
有了大娘这句准话,关秀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村长,这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我这里开出一个月五块钱的工资,让姑娘们过来免费学东西,而且出师的话还有一定的奖励。学成之后做出的产品,我们厂子也会全部收购,到时候手工钱,会按照产品的质量逐一定级。我能保证,姑娘们只要好好工作,最低一个月能挣三十块钱。”
村长几人听到这儿,倒抽了一口凉气。从来没听说过当学徒的,还能有工钱拿。而且学会之后一个月还能挣三十,这比城里工人的工资还要高呢,这在村里,谁家姑娘能挣这么多?老汉大侄女是个非常有眼色的人,赶紧举手向关秀要了一个名额。“我家大女儿今年十三了,退了学之后在家里帮忙喂猪。娇滴滴的小姑娘做这些事我也心疼,不如,关秀同志,你帮一把,给我们女儿一个名额。我们吃住都在村里,不要学徒费,只要学成之后能在你这里挣钱就行。”
才十三岁,还正是上学的年龄。关秀先这样问了一句。“为什么不上学了呢?”
“我姑娘自个不愿意,老师讲的东西都听不懂。谁家不想供养出个大学生呢,可能我们家没这基因。所以孩子不想上学,也就随了她的意了。”
这大姐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要知道在现在这种条件下,很多人家的姑娘连上学的资格都没有。“订好的规矩不能改,你可以把姑娘叫过来,到时候让姑娘自己选择,看她愿不愿意学这一行。”
老汉侄女立马替女儿做了决定,激动的拍着腿说。“怎么能不愿意呢?她原先就喜欢这个,自己在家也做些缝缝补补的工作。”
别说三十了,就是一个月能挣十块,她都心满意足了。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忙活,一年也攒不下什么钱。大侄女想到这儿赶紧拉了一下老汉的衣摆,对他使眼色。“叔,我堂妹不是也在家闲着的吗?”
“她手指头短不是个精细人,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