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秀所说的这些，曾经理何尝不知道呢，但关秀犯得忌讳太大了。“关秀同志，你都马上把供销社的锅砸了，咱们还怎么合作呢？”
“没有那么严重吧？”
曾经理苦笑了一声。“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这事做的也太缺德了，关秀，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收手吧，你这个项目投入的越多，损失的越大，现在停手还能及时止损。”
看来已经不能进行正常的谈判了，关秀收回了笑脸正色的说。“曾经理，既然你也知道我们相识一场，积攒这么点情分不容易，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吧。供销社不从根本上改变思路，这个单位是走不长的，今天即便不是我出手建造这个项目，也会有别人。”
曾经理显然还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这几十年来，哪个单位也没有供销社的福利好，每个人都以在供销社工作为荣。一人在供销社工作，全家跟着沾光。关秀同志，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看来曾经理还是处在原有的优越感里无法自拔，风水轮流转，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产业注定会消失在长河里。“作为供销社的主要领导之一，我相信你应该有些察觉，现在供销社都是电器在支撑着，其他的生活用品，都可以在农贸市场和商店，等地方买得到。供销社一大半的功能都已经被取代了，其他地方被取代也是早晚的事情。”
曾经理轻蔑地笑了一下。“只要我们保住电器这一样，就能养活我们整个单位，虽然你说的也是事实，但我们都有信心，可以在这个单位里面养老。”
想要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思维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他们已经习惯了供销社这种安逸的环境，告诉他们这个单位未来的趋势，他们显然是不相信的。已经习惯了安逸，有几个人会去选择重新拼搏呢？从人情世故方面来说，曾经理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也是能够理解，他们因为立场不同，可能就注定当不了朋友了。人这一辈子，这一条人生路，总会遇到很多人，有人是和你面对面路过，有人是和你并肩前行。关秀知道，曾经理或许就是自己人生路上，那个面对面路过的人。想想还是蛮心酸的。“曾经理，我一直是把你当朋友看待的，良禽择木而栖，你正值壮年，在事业上还是可以再拼一把的，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这个团队随时欢迎你过来。”
显然，曾经理并不看好关秀的事业。“关秀同志，作为一个朋友，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商场注定是建不起来的。你要想想，你这么做伤害的是谁的利益，别人给你这个机会吗？而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我这个级别的人，就已经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给你教训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见好就收吧，好好开你的厂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也算是曾经理的肺腑之言了，如果不是关系特别铁，估计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这里也有个建议，您听一下。供销社的利润下降，明眼人知道是因为顾客少了，但如果有心人想从里头找事儿，我觉得财务这块可能是最容易抓把柄的地方，您家大儿子可要小心了。”
曾经理听到这儿微微一笑。“劳您费心，这是不可能的，我在供销社这么长时间，也不任人宰割的。好了，话已至此，我也就不多说。供销社里剩下的货物，你找个时间清出来吧。”
关秀起身送客。“彭涛从省城那边找了一个律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从《山河报》上看到了我们的项目，比较感兴趣，就想着过来实习一段时间，我们打算让他当我们公司的法务。今天早上刚到的，正好这事儿就让他负责吧。”
曾经理相比于大部分人，对事物的灵敏性还是很高的。“找了一个法务？看来你们是想做大事儿了，但是关秀同志，我把丑话说到前头，你这边就是来十个法务，我们也必须要退货。”
关秀微笑着应和。“供销社这边当然可以，到时候你和我们家邹律师谈吧。”
将曾经理送到门口之后，关秀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您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到外头去看看吧，看看外头的商场现在是什么样子，供销社又是什么样子。”
曾经理没有停留，他现在心里很乱，甚至有些后悔今天的举动。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要表个态出来。关秀的产品就是再为供销社带来了利益，但别人不容她，自己也没有办法。等人走之后，关秀就去了商场那边。其实关秀对曾经理说的话并没有虚言，他们这儿确实来了以为年轻的律师。但这位律师并不是自己来这里的，而是陶旭然的一位同学。他是因为家里有些困难，急需一笔钱，而自己家能给，所以他才到这里来的。现在的大学生还是很精贵的，这位邹同学能来，也是他们夫妻的福气。这位小邹来这里也并不是想混日子，态度摆的非常端正。对自己即将接受的工作都非常认真的在准备。“小邹同志，你的房子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要不先回去归整一下行李？”
到了地方之后，关秀自然的和小邹律师打招呼。“关秀姐，这么快都整理好了？我来之前，旭然给了我一些资料，我正在和彭涛哥研究呢？”
彭涛将手里的图纸握了起来，然后对小邹说。“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是彭涛在开车，一路上对小邹律师是大家夸赞。“我们夫妻两个在法律这方面还是个文盲，原来也吃过这方面的亏，现在你来了，对我们来说犹如及时雨。很多没有意识的漏洞，都补齐了。”
关秀看着自己丈夫，眼里满是崇拜，然后开玩笑的说。“你也终于承认自己有不如人的地方了。”
“承认自己不如人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对吧，小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