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收据，站长的眼里恨不能冒出火，将它烧出个洞来。“这张收据怎么还在这儿？我昨天晚上都已经作废了。”
“是吗？但并没有人通知我这个事情，这是今天一早关厂长交给我的，说是和你已经商量好了，车辆司机也已经就位了，所以我才把车辆放出去的。您要是提前有安排，最起码找人告诉我一声。”
站长白了调度人员一眼，自己手底下怎么有这么实诚的下属呢。“难道这种大事你不应该打个电话问问我？”
“可是整个车站的人都知道您今天休息，按正常情况来说，您休息之前应该把事情给安排好的，没有特别的提示，我也只能按规章制度办事。”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就是站长心里再生气，也不能拿这位下属怎么办。曹科长的脸又开始黑了。他在后面厉声质问着。“车辆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我记得两位司机身体不太舒服，又是谁开的车？你要是私自放别的人进来将车站的车开走，少不了要给你一个大过，严重的可能还要开除。”
调度人员虽然有些实心眼，但这也正是他在工作上的优点。“这种低级错误，我怎么可能犯呢？开车的人员当然是我们自己的司机了。他们五点多的时候就来了。电脑话可以问问车站的其他工作人员，看我有没有说谎？”
其实车站人来人往，不止工作人员还有很多摆摊的候车的，稍微打听就知道六点多钟走的那两辆车，司机是谁。因此想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可能性不大，要是平常的曹科长，不用去亲自证实，就能想通这个道理。但他这个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气，明显忽略了这个情况，扭头就要去找人证实。他不相信那两个司机能背叛自己，昨天他们可是答应自己答应的好好的，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今天他们也不可能开车出去。曹科长忘了自己的身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去了车站大门那里。门外有很多摆摊的小摊子，摊主大多是城里的老人，消息特别的灵通。因此，在看到曹科长出来之后，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曹科长大声地询问门卫。“六点多去省城的车，是谁开走的？”
不等门卫吱声，有些摊主就大声吆喝。“当然是昨天被你扔在饭店里的两位司机了。”
曹科长怒瞪了对方一眼。“你们瞎起什么哄，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情？”
一群臭摆摊的，也就配在这里吸一吸汽车尾气，同样是做生意的，他们拿什么和自己的工作比。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奇怪，你看不起别人，觉得别人处处不如你，但别人也未必看得起你。“怎么和我们没关系了？昨天还是我们送两位司机回的招待所呢。你一个堂堂大科长，请人吃饭还能逃单，真是有够丢人的。”
这番话就是当场打曹科长脸呢，于是他果然炸了起来。“我警告你们，造谣可是犯法的。再胡说八道，污蔑我的名声，我可是报警了。”
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你就是去报警，我们也不怕，再说了，我们说的也是事实，昨天整个饭店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呢。你堂堂大科长，将三个醉酒的人扔在饭店里不管，要不是关厂长及时出手结了饭钱，又将他们送到招待所去醒酒，他们几人就是出事了，估计也没人知道。这样一算，关厂长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为了报答救命恩人，替他们开车也是合情合理的。”
曹科长的眼里冒着怒火。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自从自己当上电器科的科长之后，自己上哪去吃饭都没有掏过钱，别人上赶着巴结自己，还巴结不来呢，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要钱呢？只是他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最重要的是，昨天是他有求于人，并不是别人有求于他。按理那个饭钱是他应该结的，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才露了这么大一个破绽，让关秀给利用了。曹科长觉得，此刻的脸像火烧一样难受。这些贱民凭什么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自己就是再倒霉，也比他们这些人强一百万倍。那也是风光无限的科长，他们这些人算什么？一群泥腿子罢了。生活在最低层次，忙活一生，说不定还赶不上自己的一根头发丝。他们还有脸笑话自己？那样大的饭馆，问问他们有几个人进去吃过饭？“我只是昨天喝醉了酒，晚回去了一会儿，竟然被你们这样编排，常言说，人言可畏，果然如此。我堂堂一个科长，没道理昧了别人的饭钱，你们就是污蔑我，也要找一个好的理由来。”
要是个体面人，听到这话，说不定还会羞愧一下。只是这些摊贩为了讨生活，早已经和三教九流的人打惯了交道。好赖话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我管你是什么理由呢？反正昨天是关秀付的钱，最重要的是，人家今天已经顺顺当当的出发了，而你还在这气急败坏的和我们掰扯呢？”
这简直是一招制敌，果然，曹科长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自己不能自降身份，和这些人继续扯个没完没了了。留在这儿只会丢更大的人。车站站长怕曹科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从办公室里跟了出来，远远就听到这些人起哄。他和曹科长不一样，曹科长毕竟不是他们单位的人，就是在这里丢了面子，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不行，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一件明显不占理的事情上，也掺和了，估计背后只会落下更多的闲话。想到这一点，站长就悄悄的溜了。反正这件事情，别人都知道是曹科长不仁不义，自己顶多是受了他的欺骗。所以犯不着为了这事，让自己在车站的威信降低。曹科长觉得，自己的运气从来没有这样的差过，人人都要给自己添堵，事事不如意。为了这事，自己在站长身上花了不少钱，没道理，这个时候他不帮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