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阮灵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是。”
那一瞬间,因她这清淡一字倏然而起的剧烈情绪波荡将他冲击得定在了原地,不知是欣喜还是其他旁的情绪在他胸中涤荡,呼啸着侵蚀过他每一寸身体。感官却似乎反而灵敏了起来,不然他也无法解释,为何她落在他身上淡漠的视线仿佛如冰棱一般将他冻结,可却又有隐秘的快意在伤口处滋生。冲动的话语自他紧咬的牙关冲口而出:“听说之前姜小姐身边蓝颜知己无数,之后却为一个人收敛许多,难不成你很喜欢他,乃至于动了真心了?”
见他这副反应,阮灵心中一震,仿佛摸到了什么门道一般,生出几分了然。裴千星这是在……不满还是吃醋?如此荒谬的念头却在初生那一刻,阮灵感觉将这种想法扫出了脑海,但它到底是在心中扎了根,她震惊抬眸,对上他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莫测视线。他的占有欲简直是强得离谱,疯起来竟然连他自己亲手开的小号都不愿意放过。可于情于理现在她已经秉持着一心被男颜祸水迷了心智,一心只有着他,根本不可能轻易就崩了人设。目前只能硬着头皮在大号面前狂吹小号彩虹屁。想到这里,应当如何应对便已清晰可见,阮灵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是,我很喜欢他。他舍命救了我无数次,为人正直体贴,对我关怀倍加,会在我说腻烦了千篇一律的场面后,为我别出心裁的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礼物,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的人……”“所以,你若是伤了他的性命我是不会为你医治的。”
裴千星:“……”随着她开口郑重的话语,他心中不可自抑地隐秘泛起一阵蜜糖一般的甜意,可在这一层好似糖霜外衣的表象之下,却又藏着什么他来不及分辨的幽邃。他下意识思索着,分明是同一人,甚至先前的他更含着几分诡魅的居心,她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没有察觉到,为何她依旧选择先前的他呢?随着这抹念头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驱逐着他抵御暗伤带来的铺天盖地痛楚之余仅存的理智,裴千星勾起尖如弯月的唇角,弧度残忍:“不就是想知道他如何了吗?如果姜小姐你依然这么固执且妄图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的话,我便立刻让你的那位心上人和我享受同一种痛楚哦。”
阮灵:?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开小号上瘾了是吧?心下腹诽,阮灵吐出一口气,面上不得不继续接戏,冷声道:“君上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卑鄙无耻。”
裴千星将微微前倾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听闻阮灵这句话,忍不住轻笑道:“那姜小姐听我外界的传闻到还是少了,我偏偏如他们口中说的一样呢。”
他闲闲道,“既然姜小姐不信,大可以试试看,常年的暗伤对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日我还是等得起的,可你心心念念的人却不一样哦。我现在倒是突然好奇起来了呀,你我之间,究竟是谁会先坚持不住呢?”
阮灵很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望着她头也不回决然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裴千星强行压抑住心头的燥郁,淡淡道:“吩咐手下人加大力度搜集各类灵药。”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是,君上。”
……离开主殿的行动出乎意料地并未受到阻拦,殿外冰天雪地之中竟有几人笔直地守在门边站岗,见她一人出来倒也并未多言,只是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房间之中。桌面上在她回房之前,便已经不知何时撤下了残羹冷炙,换上了热腾腾的热饮。阮灵微微一怔,心下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和他这么作对,她比任何人都想赶快弄完这个早点回家好吧,但她的人设又不能让她崩的太早。真是麻烦,哎。……原以为经过方才一场不欢而散的交谈,裴千星好歹多少能消停几日,却没想到第二天隔壁就传来了动静。墨染的声音不大不小自门外传来,随之而生的是一阵剧烈挣动和灵剑出鞘的铿锵之声,阮灵心头一跳,连忙自床边三两步走到窗前,掀开防风保暖的一层窗帘向外看去。三名魔族修士正以扇形包围之势环绕一人而立,几人身前,墨染一袭熟悉的银纹黑袍正将一人双手按于身后,一手拔剑抵住他咽喉,狠声道:“你小子还真是冥顽不灵,真以为能逃出我们魔族不成,小心哪天惹怒了君上直接让你去地下的阎王爷那报道。”
听他这话,阮灵心下微愣,瞬间便领会了眼前这一幕是在唱哪一出。果然,下一秒,墨染身前那人便自喉头发出一串不知其意的怒声,似乎是被什么封住了口,两人一通挣扎间恰好向阮灵所住的窗边侧了过来,一抹熟悉的淡黄色自一片火红之中显露出来。少年眼尾湿润连着愠怒的薄红,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唇色红润的口中正含着一块布料,愤然怒瞪着身旁众人。紧接着便被墨染狠狠一拽,弄到了一旁的另一条小路上,想要将其带回去。少年看似放弃了挣扎,结果下一秒直接挣脱了束缚,往阮灵这边跑来,跑动间眼睛和阮灵不期然的对上。阮灵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朝门口冲去,他挣扎着吐掉了口中的布料,声音沙哑,“姜灵。”
结果下一秒直接被墨染擒住,重新困住扔给了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几人,冷声道:“带下去,若是在跑出来直接将你们扔到万蛇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