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响应了荆正海的提议,余下的几户人家才跟着走的,毕竟老王头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如果能避开这场战乱,他还会举家逃离吗?此刻老王头正在黎明微亮大路上,目光坚毅的望着远方:“必须得走,不走就得死!”
“咱们如今还没走出曲县地界,还有五十里路才出青州地界,要是白莲军来得快,很快就能打到这边来的。”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甚至有些人家都后悔跟着逃出来了,这没完没了的走下去,谁能受的了。荆正海点头:“大家都坚持坚持吧,这要是不走就是个死,不管多累只要活着就好。”
没办法,大伙儿只好打起精神继续走,苏氏见几家孩子太小心里不忍,将几家小娃给弄上了车,荆梨无奈,这可是长途啊,上千里呢,你这就让人上车,回头有老人孩子求了过来,你帮不帮啊?别搞得回头自己都没位置了。荆梨想了想找到老王头:“王大爷,您看这大道谁都知道走,官兵难民齐齐上路,虽然好走可人多眼杂,咱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老王头先是一怔,这姑娘先前跟陈家闹翻了回娘家,回头又跟爷奶闹僵了,他本能的对这样的姑娘不喜欢,可荆梨说的也是个理,他们这些穷苦人家,哪里经得起难民和官兵的冲击。后头的赵猎户也跟着过来,他和老王头上下岁,都是五十来岁的人,自然经历的也不少。“阿梨说得有道理,王大哥,这连年的战乱,可不止咱们这边才有人出逃,保不准别的人家也已经上路了。”
“为着安全,咱们换条路走比较好,我知道一条路,是以前商人躲避官差走的路,知道的人不多,就是要翻山越岭的不太好走。”
荆正海听了赵猎户的话沉默片刻:“那还是走你说的道吧,难走就难走一点,安全重要啊!”
赵猎户带着一行人走了大半天,下午时才算到了他说的那条路附近:“沿着这条路再走一里地,咱们就可以上山了,那山路早些年打仗将军们超近路运粮,路修整过还算平坦,不太难走。”
可当真到了山脚下,荆梨还是忍不住吐槽,这还叫不太难走,压根就是将就能过个车而已。这要是上山不光是人得累死,牲口估计也得累得够呛!荆梨正观望着山道,忽然觉着后面不太对劲,站在车头上拿着伪装过的望远镜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急忙叫到:“赶紧上山,要快!有盗匪过来了!”
荆正海一听这话赶紧叫人上山,走不动的孩子也赶紧给抱了起来,山路不好走,胖婶和苏氏也都下车推着车走。一行人累死累活的刚刚上山,荆梨就大喊:“把牲口车辆马车往林子里牵,把孩子照顾好,不要让他们哭闹,大家都趴草丛里不要出声。”
老王头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也觉得不大好:“赶紧的,都听阿梨的,赶紧躲起来,别叫人给发现了。”
众人开始听着荆梨的话没当回事,但听老王头这么一喊,心里都开始害怕了,赶紧帮忙推车的推车,抱娃的抱娃的,赶牲口的赶牲口。一众人刚刚躲好,就听到山下传来哭喊声,有胆大的悄悄靠着崖壁望了下去,这一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身后方向约摸几十人,啥都没带就光人一个不住脚的拼命跑,可后边却有骑马的官兵给追了上来,压根不听这伙人的哭喊求饶。对着妇人孩子就是一顿砍,将人砍到之后,然后用绳子将余下的十来个男子挨个绑起来,成窜的给牵住就往回走。那十来个男人不停回头喊着妻儿,那倒在地上的人却没了反应,等那队官兵带着人走的快没影了,地上才慢慢坐起个妇人,还没坐直就又倒了下去,这下再也没能起来。山上好几个人是看得真真的,有人忍不住低声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老王头低声骂道:“都被人砍成那样了,就算是活的又怎样,咱们这一群人能活着就不错了,有这功夫还是多操心操心往后的路咋走吧!”
那人不敢再说话了,又过了一阵子,老王头起身:“走吧!估摸着走远了,不会回来了!”
荆正海的小儿子荆大贵忍不住问道:“王叔,刚哪些人是什么人啊?”
老王头没好气道:“能是什么人,左不过是抓丁的!”
众人顿时一阵后怕,这连着出逃的人都要抓回去,那村里的人......没人敢说话了,只顾着拼命往山上走,走到天黑之时才到半山腰。老王头道:“今儿夜里就歇在这半山腰吧,天黑山路不好走,别给掉崖底下去了。”
荆正海的大儿媳宋氏发愁:“这山里黑灯瞎火的可咋住啊?”
赵猎户带着几个人道:“海老哥,我带几个人先去瞅瞅也没有干燥点的山洞,将就着对付一宿。”
荆正海点头:“去吧!可得小心着点,这山大,可别遭了野兽。”
赵猎户带着几人离开了,荆梨拿出水和饼子给苏氏:“娘你先吃点吧!”
又压低声音在苏氏耳边悄悄道:“你可别惦记着那些孩子,咱们是什么家底你心里有数,这才刚开始,谁家都不容易,你要是发善心,都是沾亲带故的,找上门来你帮还是不帮?”
胖婶也是跟着道:“是呢,妹子,咱们这些吃食可都是几个娃大雪天里拿命给弄回来的,你可别光顾着心疼别人了!”
苏氏一声叹气:“你们放心吧!我怎么着也得先紧着咱们家几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