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个汉子缓了须臾,才喘着粗气道:“我是永安村的!”
人群里,老樊眼神一阵惊恐,这个傻子他难道不知道城门前发生的事吗?荆梨扫了眼老樊那心虚的神色:“还是不说实话是吧?黄哥,看样子你刚刚那力道不够啊!”
“呸!”
黄彪吐了口唾沫接着上前,朝着那人另一边锁骨而去。那人急忙叫道:“我说我说!啊!”
没等他交代,黄彪又是一刀下去,这一次比前面那一刀可是要厉害多了。“可老子现在不耐烦听你说了!”
黄彪狠狠盯着牢里的人:“有主动交代的,就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还想如他一般的,老子不介意辛苦一下。”
没等矮个交代,牢里的人就受不了了,先前被割耳朵那个瘦削汉子打头站了出来:“姑娘,你问我吧,我啥都说!”
荆梨意外的看了眼那人,还以为是个硬茬子呢,没想到都还没轮到他,就开始自己交代了。老樊压低声音道:“癞猴,你不要胡来!”
叫癞猴的瘦削汉子站起身来,鼻涕眼泪一把道:“我们是从邺城过来的,是邺城来了位贵人,说长安地界很快就要出事了,上头才让我们过来借机生事的!”
“邺城?”
荆梨沉吟片刻:“白莲军都打到邺城了?”
“前一阵不是还在宜阳吗?”
这白莲军速度还挺快的。癞猴一怔,他都还没说自己是白莲军,这位姑娘就已经猜到了。荆梨看了他一眼嗤笑:“如今除了白莲军有这个实力,敢到长安来捣乱,还能有谁玩这种阴祟手段?”
“说吧!这里面都有哪些人是白莲军?”
荆梨指着牢房里的众人道:“你们是要让我挑出来,还是自己主动站出来?”
而后,牢里的饥民就惊愕的看着,自己身边好些人站了出来,有几个还是认识的熟人。“憨娃,你这混小子啥时候成了白莲军的?”
身边的村民惶然道。长安这边相对别的地方还算好,有澹台凛坐镇,白莲军的势力没那么容易渗透进来。这些村民心里,不管朝廷如何,可白莲军那就是妥妥的反贼,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如今见自己身边有人就是白莲军,他们再是老实也该明白,自己这些人是被人当刀使了。憨娃跪在地上对那村民道:“老叔,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们!”
老叔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你糊涂啊!”
在癞猴等人的指证下,饥民里面几乎一半都是白莲军,可想而知,借着蝗灾之事,混了不少人进来。“大富叔,这些人估计在长安,各县还有据点和人员,让黄哥陪着你好好审问一下,务必把他们的底细摸查清楚!”
荆梨起身问老樊:“那位长安过去的贵人是凌月郡主杨诗悦?”
老樊一惊,这事癞猴他们可不知道啊!这位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荆梨冷笑:“除了她,还能有谁能把时机卡的这般清楚呢!”
杨诗悦是重生的,必然知道蝗灾这事,如果不借机趁火打劫搞点事,那都对不住她重生这个金手指了。此时的杨诗悦心情大好,她正走在陈玉璋为她准备的院子里。一路行来繁花簇放,红绸高悬,据传这曾是某位亲王的府邸。身边的翠湖不由道:“郡主,陈公子对您真的很是用心呢!”
杨诗悦抿嘴笑道:“而后不要再唤郡主了,从长安出来之后,我就再不是大凤朝的郡主了。”
“以后....”“以后就唤陈夫人了!”
身后有人深情道。杨诗悦脸上的笑便再也抑制不住了,翠湖知趣的退了下去。陈玉璋上前牵着杨诗悦的手:“一个郡主有什么,有朝一日,我定会给你天下女人都求而不得的尊荣!”
杨诗悦羞涩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陈玉璋的眼睛。陈玉璋以为她不信,急忙道:“我说的是真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拿这天下做聘礼,让你风光无限的站在我身边。”
“我信的,玉郎文韬武略,早晚会是这个天下的霸主!”
杨诗悦轻轻偎在陈玉璋身边道。她自然是信他的,前世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上了那至尊之位,也将她荣宠天下。可前世她经历了那般不堪的亡国之辱,还有她母亲秀山公主劣迹斑斑的风流史,以至于入主中宫之后,总是被那些老臣攻讦。说她德不配位,不堪皇后之尊,陈玉璋在前朝后宫之中,费尽心思维护她的尊荣。而她在那些宫妃的各种冷嘲热讽之中受尽屈辱。今生重来,她早早就跟陈玉璋相识,没有了那些莺莺燕燕,还给了陈玉璋不少的帮助。今年的冬天,澹台凛就会死在疆场。那时候凭着她在长安城安插的内线,陈玉璋将会比前世提前十年一统天下。这一次,她居功至伟,那些老臣还能拿她来说事吗。还有那些不安分的后妃,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她们是不是还如前世那般猖狂。陈玉璋拥着杨诗悦:“就是我们大喜,不能请岳母过来,你娘家无人来,可有觉着委屈?”
杨诗悦低头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再次抬起头时,却是笑的一脸凄楚:“玉郎是知道的,我虽身在皇室,可皇室中人却是我不敢苟同的。”
“只要玉郎在身边,那些所谓亲人有无,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玉郎你会不会因为他们,对我有所厌弃?”
陈玉璋点着她的粉唇:“以后都不许说这种话了,咱们相识于微末,那时候我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
“你都不曾嫌弃我,还给了那么多的资助,我有什么资格来嫌弃你!”
杨诗悦靠在陈玉璋胸口,语有哽咽道:“玉郎不晓得,我好怕将来有人会来我的出身,还有皇室那些事来说嘴!”
陈玉璋抱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傻瓜,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当我是死的吗?”
“眼下,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准备我们的婚事就好,我想十天之后,看到一个美艳无双的新嫁娘!”
“玉郎!”
杨诗悦娇嗔道,那尾音拖得绵柔无限。假山之后,有人阴冷的看着这一对璧人,眼里的恨意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