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老太一脸踌躇,随后破罐子破摔道:“我打算去她家找她!”
那男人听荆老太这么一说,却是放声笑了起来:“老太太,你莫不是还要继续装糊涂么?”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在关口帮你们蒙混过关,要是被守城的那位林大郎君,发现你们这几个王妃的亲人。”
“这会你们就不是坐这里啃鸡腿,而是到孟婆殿里排队喝汤去了!”
荆老太一家闻言,顿时惊得张大嘴巴。孙氏回神颤声道:“你相信我们是王妃的亲人?”
那男人笑道:“若你们不是,我会这般大费周折,将你们给送进城里来?”
“要知道,这可是会被砍头的大罪!”
荆松啪的一声搁下筷子:“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他到底多读了几年书,在衙门也做过一段时间,又跟秀山公主混了一阵,多少还是练就了几分眼力劲。在关口他没吭声,他当时就觉得,那些人对所谓的王妃亲人眼神太奇怪,只是,一家人都被冲昏了头脑,压根没一个人肯冷静下来听他说。而这人又出现的那么巧,不帮那老太太一家,一上来就帮他们一家子,这未免有些太过偏颇了。从秀山公主那里出来,他就学会了一件事,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若有,那一定暗含着你不知道的价码。荆松这么一说,荆家一家人都傻眼了。荆老太顿时觉得鸡腿不香了,那袖子蹭了蹭满是油光的嘴:“啥意思?大人你是对我们有所图啊?”
男人起身恨恨道:“不瞒诸位,我与您家那位王妃有大仇,若是诸位肯帮忙,我一定不会亏待!”
荆香早就懂事了,她继续吃着:“你给的好处再大,能大的过王妃是我姐姐!”
孙氏听女儿这么一说,很是认同道:“没错,王妃是我大侄女,我要啥不成,犯得着跟你去害她!”
男人冷笑:“看样子,诸位还是不清楚自己身份啊。”
“你们要真那般受王妃待见,何至于要远走蜀地,不应该是在长安城里享清福的吗?”
荆家一家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打定主意要去讹荆梨,但对荆梨的态度,却真有几分拿捏不准。这丫头变化天大了,压根和从前就是天翻地覆的两个人。“你们要真被王妃知道了,大概会被她悄无声息的弄死吧。”
男人继续道:“毕竟长陵王妃要杀一个人,还是一无所有的你们,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荆家人听到这里已经是冷汗淋淋。荆大伯白着脸对荆老太道:“娘,那死丫头真能干出这事来!”
敢杀土匪杀辽人,还能跟自己亲爹一起到衙门领和离书的,那能是一般人吗。孙氏这时也是有些惶恐:“她...她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男人冷哼:“还不至于太蠢啊,知道你们那位王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荆老太有些后怕:“那你想让我们干啥?又能给我们啥样的好处!”
男人神色狠厉笑道:“给你们的好处,自然是让你们下辈子衣食无忧!”
“至于让你们干嘛,过几日,你们便会知道了!”
荆梨对跪在地上的大郎道:“赶紧给我起来,他们想干啥,很快就能知道了!”
“你一直这么跪着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从前不曾怕过他们,难道如今就会怕的么?”
大郎很是愧疚:“都是我工作做的不够仔细,这才让那起子小人给钻了空子,阿姐,你罚我吧!”
“起来!”
荆梨沉声道:“你与我好好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日,我刚从城楼上下来......”大郎开始回忆那日之事。他刚从城楼上下来,就有人来报,说是流民之中有人持械斗狠,已经出了人命了。每日里,流民都有各种死伤等情况,大郎作为这里的掌事者,从一开始的难受,到如今的逐渐麻木,慢慢开始接受了这些无妨抗拒的天灾人祸。可那都是长途跋涉过来,身体难以支撑之人,和这个活生生被打死不一样的。大郎匆匆带着李锁子兄弟俩过去查看。过去之时,那两伙人还在厮打。大郎带人将这些人训斥了一番,正打算全部送到西郊去劳改。结果,那里头一个带头闹事的人来了一句:“大人,我不入关了!”
另一伙人一听也说自己不入关了,说是两家本就是因为点旧事摩擦,算不得是在关口闹事。两家人态度极好,各自认错,又握手言和。大郎见状也没过于苛责,回了关口,这当口时间,已经放进去了好几拨人。这些人都在等着李锁子兄弟回来把脉问诊,确定没有疫病再放进去。当晚下职之时,却有一个小吏找到了大郎,战战兢兢道:“大人,今日进来的其中一家人,小的瞧着像是王妃的祖母一家子!”
大郎正要下班,一听这个消息给惊得不轻:“你何以认得?”
那小吏低声道:“从前我曾随怀安将军去过公主府,见过那一家子,对那位老太太和三公子,印象极深刻,想来是不会认错的!”
一个是乡下老太太,偏要摆老安人的谱。一个不过读了几年书,堪堪得了个秀才的功名,却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看谁都一副低贱的样子。这二人因此在这个小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郎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复盘,慢慢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那两家人,压根就不像是打架,更像是为了调虎离山吸引人的注意力。“走,去查查出入记录!”
大郎将几个记录人员叫回来,仔细一核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何姓商人,他家十几口人,居然没等诊脉就入了关?”
做记录的开始有些害怕了:“咱们当时都说要等李大夫回来,看过脉象才能入关的!”
“可宋伍长过来道,这些人是大人亲自批示过的,无须诊脉可以直接入关!”
“糊涂!”
大郎怒不可遏:“我说了多少回了,不管是谁,哪怕是我亲娘老子来了,那也得按规矩办事!”
“他区区一个伍长算什么,居然可以如此妄为!”
荆梨听完大郎的讲述,冷声道:“这事你是有责任,关口守将是何等重要,便是下面血流成河,你也该是坐守城楼,指挥布置。”
“而不是发生一点点事,就自己亲自上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