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跟前,苏氏便红着眼问荆梨:“到底是咋的了?说是女婿如今生死不明,你还不肯派兵营救?”
荆梨未料到消息会传得如此之快:“你们是咋知道的?”
苏氏捏了一把女儿:“你还问我们是咋知道的,如今满天下人都在说,我们老荆家的人狼心狗肺,不会教姑娘。”
“长陵王纡尊降贵娶了你,反而不思回报,如今患难见真情,你果然就是个狠心薄情的!”
苏氏一边说着外边的传闻,一边满是愤怒道:“他们这些人知道个屁啊!”
荆老爷子坐下来叹声道:“梨啊,不管旁人咋想,咱家里人是知道你的。”
“当初逃荒那般艰难,你连咱村里人都得带着走,何况是小霍呢。”
“你要咋做就咋做,别害怕旁人说话,反正也不吃他们家锅里的饭,咱家里人知道你好就成!”
葛老太也是一脸沉重道:“娃呀,奶知道你不容易,流言蜚语伤人心啊。”
“小霍那般好,旁人说他性情不好为人残暴啥的,咱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对咱们家大大小小都是极好的。”
“这样的孩子出了事,哪里会不心痛的。”
“可咱们也知道,你有你的考量,肯定不是外人说的那般,见着夫君深陷险境,却只顾着自己!”
“你不要逼自己太狠,不管咋样,咱们这些家里人是信你的!”
家里人的宽慰,让荆梨觉得自己不是孤军作战,便是千夫所指,终究还是有人明白她的。只是这澹台凛,若他真是另有谋算,事先却没有一点消息,让自己这般被动,属实可恨!荆梨咬牙切齿的想,等他回来,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可若是他能平安回来,自己遭受的这些也不值一提了。在白长河等人的敲打之下,流言蜚语慢慢平息,长安城众志成城,一心抗敌。万宝全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带着满是惊愕的胡家大哥,来到了长陵王府。胡家大哥胡玉斌,起初是不愿来长安的,他家跟陈留王仇恨太深,大仇未报让他离开很不甘心。万宝全最后好说歹说,让他走一遭,也看看如今荆家人的生活。胡玉斌带着好奇踏上了往长安的路上,初到荆家村,就被巍然的坞堡给惊呆了。他从未想到,一个村里寨子可以盖得这么坚实。待到乌堡里面,看到学堂、演武堂之类设施,更是半天没法回神。他领着伍长的职务,在军营混迹多年,自是一眼便看出,荆家大院里,老老少少甚至连女人,那都不是泛泛之辈。至于女子,胡玉斌是不敢小看的,他们走水路初到黑水河之际,就遇上了盗匪,没想到一个村姑模样的女子,驰马飞奔而来,顷刻之间便将盗匪斩于马下。让他一度以为遇到了女霸王,谁料,万宝全给他介绍,说那是村里的小妹子,如今在草原镇守辽人。到了荆家村之后,万宝全的大哥大嫂,很是热忱的接待了他,将他当做自家亲兄弟一般看待,万家的娃也是一口一个伯伯的叫着。叫胡玉斌陡然生出一种,他依然有家,他想在此落脚,再也不走了。等他途径三岔口、马邑一路前往长安,对荆家人口里的王妃,更是好奇不已。是个什么样的女娃子,才能将这偌大的地方,治理的如此之好,让长安城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胡玉斌的到来,也为荆梨提供了一些南阳的详细情况,让荆梨心里对澹台凛的行为有了一丝猜测。“先生,陈留大军十之八九,会倾巢而出前来攻打长安。”
荆梨将自己的计划与桓渊道:“从南阳到关口五百余里地,几十万大军全线而出,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抵达的!”
“而对面的军营,如今已经是衰兵残将,我决定先吃下对面,先生可有异议?”
桓渊摇着蒲扇道:“对面虽是听闻王爷出事的消息,士气有些振作,可已经断粮好几天了,怕是已经沦落到吃伤兵的地步了!”
“如此情况,咱们要是出城一战,这胜算还是极大的!”
荆梨听得有些犯恶心,这种事情她也没少见过,听着还是有些让人难受。“那就整顿兵马,于三日后,给陈留军致命一击!”
陈留大军的军营里,副将忧心道:“主帅,这都已经断粮好几日了,军心已然不稳,这可如何是好?”
窦文韶难掩颓气,他这还没开始攻城,就遭遇补给不足。如今陈留王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这等待过程太过漫长,要是一直没有吃的,这么多人哪里会熬得过去。军队里的老弱病残,已经纷纷被吃掉,如此情况之下,军队人心惶惶,生怕一旦自己倒下,就会成为旁人的腹中餐。“对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不但不杀,还会有好酒好肉相待!”
城楼之上,十来个嗓门大的壮小伙,拎着特制大喇叭,齐齐朝着对方营地喊话。荆梨很可惜,没法录音循环播放,这么喊效果虽然也不错,就是有些费嗓子。“咱们都是大凤朝的子民,没理由饿着肚子自己打自己人!”
“只要你们投降到咱们这边,咱们绝对秉信承诺,不会杀死任何一个真心投诚的兵卒!”
“若是有家小,将来也可以接来这边安家,头三个月有救济粮,还有田地,农具安排!”
“你还在犹豫什么,再等下去,你就难逃被人吃掉的命运啦!”
督军纷纷上前,用弓箭指着蠢蠢欲动的兵卒:“都给我听好了,对面那是在挑拨军心!”
“天下间哪有那般好事,要知道长陵王可是个杀俘筑京观的人,他的王妃会善待降人,做梦吧!”
上面的壮小伙喊完俘虏政策之后,又开始带着几名老汉上楼现身说法。大致内容就是自己姓甚名谁哪里人,到了长安之后享受到了啥优惠政策,如今一家人过得如何如何。陈留大军队伍中一个小兵激动的对身边老卒道:“叔,你听到没,刚喊话那个是俺们一个屯的,就那谁,郭老憨!”
“叔,你知道他不?”
年纪大的一把捂住小兵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想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