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回来自己的家。破败的房屋年久失修,早已坍塌成了一堆废墟,上面杂草丛生,仅有的几张瓦片不知去向,屋顶的茅草被风吹的到处都是。一只瘦小的老鼠蹿了出来,见着有人瞬间消失在了荒野之中。方大河又往前走了走,同样的茅草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多年不见,柱子依然顽强撑着屋顶,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归来。从大门口看去,一眼便可以看到屋后墙面已经垮了半边,里面不知是乞丐还是野狗,似乎在那里筑过窝。这茅草屋是他死去妻子的娘家,当年他们怀揣着美好未来,几个年轻人一起不远千里去投靠的白莲军。以为自此可以不愁吃喝,人人平等,再不会受人欺负,谁料后来......人心易变,世事变迁,今日永远不知明日是何种安排。荆梨也是感慨不已:“澹台玉烈居然称帝了,啧啧!萧致宗有得忙了,一个女儿做了贵妃,一个女儿做了皇后,一下子两个女婿都是皇帝,这可如何是好?”
八月底,荆梨一行人刚入了荆州地界,就听说河间王澹台玉烈发檄文,称蜀地魏王谋害先帝,矫诏上位,先帝属意的储君其实是他。洋洋洒洒几大篇,都是在数落魏王母子的不是,自己这个储君才是正牌的。并发文要求其余诸王前往效命等等,除了几个小的藩王,其余人对此压根是不屑一顾。澹台凛更是连看都懒得看,倒是桓渊带着长安的领导班子,发了檄文出去,言明他们家长陵王,没有任何争夺或是依附谁的心思,永远支持正统大道。言下之意,您两位也别逼逼了,谁是正统,拿出有力且有效的证明就是,如果没有,不好意思,咱们一心为的是江山,不是哪个侄子。澹台凛听荆梨这么一说,忍不住失笑:“两个皇帝女婿,这国丈不易,且有得他头疼了!”
正如澹台凛所说,此时的萧致宗当真是头疼不已,他本就与杜仲分庭抗礼,如今河间王在幽州登基了,隆信帝显然对他有些不信任了。萧怜熙挺着肚子跟萧二夫人哭诉:“娘,您不能只管大姐,不管我呀!”
“如今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一旦将来这孩子得陛下欢心,咱们萧家不是也能更进一步吗?”
“快给我住嘴!”
一回来就听见女儿这话的萧致宗,忍不住就是一声怒喝:“如今不过才五个月,能不能生下来,是男是女都为未可知,你就敢大放厥词!”
萧怜芯忍不住委屈道:“爹,哪有您这般说自己亲外孙的?”
“何况他还是陛下的长子,你怎可如此诅咒他呢?”
就是萧二夫人也不认可的看了一眼丈夫,“你这说话未免有些太过难听了,她还怀着身子,这般说不是让她难受么!”
萧致宗忍不住道:“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以为我说话难听。”
“杜仲盘算着什么心思,你们不会看不出来吧?”
“如今杜皇后有了身孕,你以为他杜家会容得下怜芯肚子里的孩子?”
萧二夫人不明所以:“正如你方才所说,杜皇后那孩子月份尚小,如今连男女都看不出,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出生,杜仲如何就敢打那些主意?”
萧致宗冷笑道:“你以为杜仲在乎的是杜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吗?”
“如今蜀地众人都知道杜皇后怀了孩子,还有相师看过,是个男孩,所以杜皇后将来所生的一定是男孩,还是个健康的男孩。”
萧怜芯撇嘴道:“相师咋就那么断定,这看胎儿出错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萧二夫人却是神色一凛,她不是女儿,自然知道杜仲这是何种心思,只怕等着孩子一出世,隆信帝就得去死。可怜阮太后母子,还巴巴指望杜仲带着他们重新杀回京都。萧二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是他们要对皇帝动手,那咱们......”两家素来对立,何况他家大女婿河间王又在幽州称帝,想也知道,杜仲是不会放过他们一家子的。萧怜芯听母亲一说,这才明白过来杜家的阴险用意,也是瞬间慌了神,“父亲,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萧致宗见母女二人都看着自己,也是倍感压力,“如今只能是与陛下分清其中利弊,带着陛下太后一起走才是最好的!”
萧怜芯忍不住哭道:“陛下如今一心倚重杜家,何况河间王又称帝了,咱们家地位尴尬,他肯定是不会信咱们的。”
她心中有些埋怨,爹娘当初为何要将大姐嫁给河间王,如今又让自己跟了陛下,弄得两头不是人。萧夫人战战兢兢道:“要不然咱们别管阮太后母子自己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