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不带面具走在人群中,心中颇有些不自在,可瞧着身边人一脸兴奋的样子,却也不好扫她的兴。采月兴冲冲的拿着一串糖葫芦过来:“夫人,这个好吃的很,酸酸甜甜的,还冰渣渣的可爽口了!”
“我尝尝!”
荆梨一口咬掉一个果子,眯起眼一脸享受的模样,转头递给澹台凛:“尝尝,这味道真的极好!”
澹台凛素来对这些东西无感,拗不过自家夫人一脸期盼的样子,勉强咬了一口,随即就酸的龇牙咧嘴,转头一口吐掉,这么酸,阿梨居然说好吃。采月突然朝荆梨努努嘴:“夫人,您看!”
顺着采月所指方向,荆梨就看到了宋清誉,他身边跟着的正是魏家姐妹。魏珺挽着他的胳膊,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很是开心。而跟在两人身后的魏琳一脸木然,不到双十的女子,眼角竟有了隐隐鱼尾,面容越发显得刻板。荆梨心中讶异,距离上次见到魏琳不过是半年左右,这姑娘如何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宋清誉一抬头,也看到了荆梨几人,顿时脸色有些不自然,带着妻妾上前与二人见礼。魏珺笑着对荆梨道:“给夫人问安,妾提前预祝夫人新春大吉!”
荆梨微微颔首,视线落在一脸木然的魏琳身上,从前这位大姑娘可不会这么出来逛街的,尤其还是跟在身为妾室的妹妹身后,想来这心里不知有多憋屈吧。宋清誉看着荆梨便有些发怔,大红的披风,脖颈处一圈白色皮毛映衬着一张小脸明媚至极,便是冬日的暖阳,也不及她脸上笑意来的灿烂。魏珺笑着不着痕迹掐了一把宋清誉。宋清誉一回神,这才发现对面的长陵王,正以一种风雨欲来的眼神看着他,那眸色翻滚让他心底发冷,不敢再多看一眼,匆匆带着妻妾离去。采月谑笑:“这曾经最讲究的人,如今竟是要跟在一个妾室身后,也不知这心里是何种滋味了!”
澹台凛收回目光,收起眼底嗜血的杀意,将帽檐给荆梨扯了扯,半是埋怨道:“今日风雪大,该带个幕篱出来的!”
荆梨似笑非笑看着他:“小家子气,分明就是你不想让自家媳妇抛头露面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前方闹哄哄的,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一群人围着看热闹,让本就拥挤的街道更加水泄不通了。采月性子好动,迅速跑到前面去打探一圈过来了。“夫人,是黄四娘!”
采月与荆梨小声道:“有汪家院子里的女工不愿回家,如今被她父母逼着回家嫁人。”
荆梨眉头微拧:“你瞧着,黄四娘可应付的过来?”
采月回道:“我看应是没有问题。”
毕竟黄四娘担任厂里工作也有近两年时间,厂里虽是小苏说了算,技术方面却是归她管,这两年也算是将气势给历练出来了。澹台凛拉着荆梨上了对面的茶楼,那茶楼二楼窗口正对人群,将下面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你给我回去,一个姑娘家成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我老王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一个老婆子死命拉着姑娘。姑娘死死抱着黄四娘的腿不放:“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当初要把我卖掉,是黄大姐出钱将我买下,如今我生死都是她的人,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旁边一个年纪略长的女子劝道:“小妹,爹娘好歹生养一场,哪能说不认就不认的?”
说着又对黄四娘道:“大姐,您也是父母生养,不忍见旁人家骨肉分离吧?”
黄四娘也不废话:“大姐这话说的,难道当初是我逼着你们家卖姑娘的?”
“这样吧,咱们也别废话了,当初买这姑娘我花了五两银,如今你们要将人给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那姑娘急忙道:“黄大姐,我不能回去的,他们定然要将我嫁给邻村的疯子,那疯子可是打死过人的。”
转头又对她大姐骂道:“他们将你嫁给那个鳏夫,他本就打死过老婆,如今成日里对你非打即骂,你要过这样的日子,你自个儿过去,我为何要与你一般!”
她大姐脸上便带了苦涩,却是强颜欢笑劝道:“谁家女人不是这般过日子的,就你不一样,马上就要过年了,再不要这么闹了。”
老婆子对黄四娘道:“你不是要钱吗?我现在就还给你,把我女儿的卖身契给我!”
黄四娘冷冷道:“大娘,你要搞清楚,你姑娘这两年一直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教她学手艺,你瞧瞧你这姑娘。”
“当初黄皮寡瘦的,胳膊上除了一层皮半点肉都没有,如今让我养得白白净净的,你还是给五两银子,您觉得这合适吗?”
老婆子明显有些畏缩了:“那...那你说要多少钱?”
黄四娘与那姑娘道:“你自己与你阿娘、姐姐说说,你一日三餐吃的啥,穿的又是啥?”
那姑娘见黄四娘这么说话,顿时有了底气:“早上吃的包子白面馍馍,中午一荤一素,晚上面条或是肉粥,四季各有衣服三套,还不说节日各种福利礼品。”
周围人一听,这条件也太好了吧,好多人心里都动了将姑娘送过去的心思。黄四娘对老婆子道:“大娘,你与我说说看,这两年过得这般好,该与我多少钱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