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芊芊本是想顺势为齐王诊一诊脉,可听齐王如此口气,她便放开了手。“臣女还以为,殿下的第一句话会是道谢。”
花芊芊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岳齐轩耳侧响起,让他的眉心瞬间聚拢了一个川字。“谢谢你们设计我掉进湖里,然后再故意接近我么?”
岳齐轩声音里带着凉气,还用手掸了掸花芊芊抓过的地方。“这样的把戏还没有玩够么?就不能换些新的招数!”
他这动作让花芊芊微微蹙了下眉头,她瞥见掉在地上的手把件,俯身拾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手把件上的白茶油涂得有些多了。白茶油可以养润这些手把件,可涂抹多了,这手把件当然会变得十分滑手。所以,是有人故意将岳齐轩推到湖边,又给他的手把件多涂了白茶油,才制造出了刚刚的那场“意外”。而她恰巧经过,成了这意外中的意外。看来这齐王没少经历这种事,因此才会误以为她设计了此事来接近他。还真是警惕啊。花芊芊将手摆件塞进了岳齐轩的手中,“那殿下下一次就把自己的东西守好了,别人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花芊芊没有浪费唇舌与岳齐轩解释,这深宫里,即便说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竭力辩白,只会让自己成为被人牵着走的那个人。言毕,花芊芊便告辞了,徒留岳齐轩站在湖边。岳齐轩没想到花芊芊这样就走了,唇角轻抿,显然有些疑惑。听着那缓缓离去的脚步声,他沉声对身边的宫女道:“我没听过她的声音,她是谁?”
“回殿下,刚刚那位是太后新封的琼华县主。”
“琼华县主……”岳齐轩喃喃了一句,“知道宫里的人不好对本王下手,就开始寻找宫外之人了么!”
众宫女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岳齐轩转过头,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玄龟把件,平静地道:“把手上有白茶油的婢女扔进河里去吧。”
……花芊芊走出西花园时,就听见远处传来“扑通通”几声响。她眸光沉了沉,这宫里,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兔子。走到淑灵宫外时,程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程夫人瞧见花芊芊走过来,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这倒是让花芊芊颇为意外,看来淑妃并没有为难程夫人。两人出了宫坐上了马车,程夫人才对花芊芊道:“我已经与淑妃娘娘说清楚了,娘娘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淑妃通情达理么?花芊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一匹狼眼睁睁瞧着肥肉从自己眼前逃跑了,它会如何呢?以免夜长梦多,她只能叫舅母尽快跟程府交换庚帖,把亲事定下,这亲事过了明路,她才能安下心。回去后,花芊芊便与关氏和离老夫人商量尽早去程府下聘的事儿。这几日,关氏本来在筹备着酒楼开业的事情,可为了离元邦的终身大事,她只能将酒楼交给老掌柜的侄子打理。花芊芊本也不想让关氏过于操劳,而且,财不露白,她也不愿让人知晓那酒楼是她和离家所开。索性便放权出去,雇了一些精明能干的人去打点。不用忙活酒楼的事,关氏就把心思都放在了为离元邦的婚事上,两家交换了庚帖便商议好,等离元邦跟程侯爷从建安回来,就给两人筹办婚事。离府是一片的喜气洋洋,花府则像是终日被乌云笼罩着。花老夫人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她的嘴却是不停的抽搐,连饭也吃不利索了。一日前,花景仁也连夜赶回了京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花老夫人。又从听母亲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花景仁简直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才离开京都一年,花府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祖母病了,二郎不在跟前守着,四郎竟放弃了学业,出海去了!还有小月,竟然被送到了庵里静修!这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花景仁心情十分郁郁,听着花老夫人口齿不伶俐地骂了小芊好一会儿,他才退出了富康居。离开富康居后,花景仁便径直来到了浅溪院。此时,花芊芊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花景仁进了院子,直直地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脸严肃地道:“你们小姐呢?将她唤出来!说她大哥要见她!”
听了这话,院子里的丫环齐齐朝花景仁望了过来,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花芊芊就站在花景仁的对面,她将手中的剪刀放下,看着花景仁道:“花大公子找我作甚?”
花景仁错愕地抬起了头,眸子倏地睁大了几分。小芊的声音他记得,可眼前这姑娘怎么也与记忆中的六妹重叠不起来。“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花芊芊没有兴趣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淡淡地道:“花大公子倒是一点也没有变。”
四个兄弟里,花景仁是最像祖父的一个,生得倒是俊朗飘逸,可性子迂腐保守,与他的长相极不相配。花景仁听花芊芊一口一个花大公子,眉心的川字又深了一些。他默默叹了口气,负手跟上了花芊芊的脚步。“小芊,能否陪大哥下一盘棋!”
花芊芊转身看向花景仁,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花景仁是四个兄弟里最喜欢说教自己的一个,每次与她说道理,都会说上几个时辰!“下过棋后,你就会走么?”
花芊芊这般疏离的样子让花景仁觉得非常陌生,他抿了抿唇,点头道:“行,下过棋我便走。”
闻言,花芊芊便利落的叫秋霜寻了棋盘过来,花景义正要询问花芊芊是否要猜子时,花芊芊已经将放着黑色棋子的棋篓拿走了。像是赶时间一样,花芊芊起手就将黑子落在了“天元”之上,花景仁瞧见这步棋,皱眉道:“这么久了,你的棋艺还是没有长进!这第一步怎么能下在这里呢!你应该……”瞧花景仁又要滔滔不绝,花芊芊立刻冷声道:“你下是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