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榕城的达官贵人们,或多或少都已经看过宫先生的表演,可这瞬息之间变脸之术,看上几遍也仍觉得新奇不已。宫先生信步走着,来到一位仪态端庄的官家夫人面前,向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官家夫人受宠若惊般地捂着嘴四下看了几眼,这才敢相信宫先生就是在邀请他,提起裙摆随着宫先生走入场中。宫先生仍旧一边变脸,一边带着官家夫人来到场中那个木柜前,将木门打开,请那位夫人走进其中,然后慢慢地关上了木门。见到这一幕,观众都紧张起来,从前看幻术表演只坐在场上,从未有机会参与其中,他们刚刚可是瞧见这箱子会着火,那夫人进入箱子里真的没事么?!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时,宫先生脸上面具一变,一张狰狞的面具出现。与此同时,又是一团更为凶厉的火焰自木柜子边缘冒出,几乎眨眼间就吞没了整个箱子。那官家夫人的夫君攥紧拳头,额头上沁出冷汗,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但眼神时刻诉说着担忧。只听轰一声,那些火焰猛然一炽,就像是爆炸一般,众人捂住眼睛不敢直视。天啊,是炸了么?那夫人可还有命在?可等火苗散尽,他们再看,那官家夫人一脸茫然地站在舞台的另一侧,好像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她刚刚有多危险。而此时柜子门打开,宫先生换了一副亲切和善的面具从木柜里款款走了出来,朝众人挥手示意。一时间,四周掌声雷动!西榕的达官显贵们还从没见过宫先生这等神鬼莫测般的手段呢,宫先生到底是什么时候与那夫人互换了位置?有些臣子甚至不顾殿前失仪,高声嚎叫起来表达兴奋。原以为,宫先生这演出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大家稍显安静下来之后,宫先生竟又开始围绕中央的木柜子绕了起来。莫非?还有更精彩的手段?没多久,那几名敲铁水的汉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宫先生身边,竟将他押进了木柜之中。这还不算完,他们将宫先生押进木柜中后,又拿起了一条粗粗的铁链,将木柜紧紧锁住,见那铁链锁好,几人竟拿起一旁的火把,将木柜点燃起来。几个汉子的举动惊呆了所有看客,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木箱上的火焰越燃越旺,甚至开始怀疑这几个汉子是来害命的!有几个官员都坐不住了,见那几个汉子退下场,不由起身惊呼道:“灭火,护驾!”
这声音刚一发出,场内忽然响起“砰”地一声,这六层之上竟然同时震动了一下,不少官员或是家眷被吓得瘫软在地。整个舞台被浓烟充斥,大家瞪着被烟雾熏的有些发酸的眼睛使劲儿寻找,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就那么站在场地中央。西榕帝受到的惊吓也不轻,不过他比较见惯了大场面,仍能保持着一个君主该有的镇定。众人也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宫先生的表演,他们并不觉得受了惊吓有被冒犯到,反而有些激动地望着烟雾中的人,很想知道宫先生到底是如何从那木柜里逃脱出来的!而望着场中之人的西榕帝此时已经震撼地无法动弹。并不是因为宫先生险死还生的幻术百戏,而是因为宫先生的脸。“凝……凝姝……”西榕帝口中喃喃地说着,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可他略显苍老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泪痕。此时的宫先生,头上的那顶木冠已经不见了,秀丽的头发披散,加上他纤瘦的体型,活脱脱一名风姿绰约的高贵美人。别人还看不太出来什么端倪,宫先生的真容也几乎没人看过,所以对他脸上的样貌没有太过在意,他们更多是关心刚刚那段幻术有多精彩。而转眼的功夫,西榕帝已经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近距离再看看他日思夜想的人。他的妻子,霍凝姝。那个会与他拌嘴,会与他闲话家常,天凉会为他添衣,天热会为他煮茶的妻。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是民间常说的青梅竹马,他所有有滋味的日子都留有她的回忆,可她却早早就离开了他。凝姝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离世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日复一日的挺着,不过是为了她曾经说:你是西榕的皇主,你要为了西榕百姓而活。于是,之后活着的每一天,他都为了她的这句话而活,就连立后,也听从了大臣的建议,将桑家女扶上了后位。西榕帝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他跨过身前的桌子,顾不得衣袍被酒水沾染,踉跄着朝场中走去,一旁的随侍太监要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怒吼道:“给朕滚开!”
众人对皇主的举动震惊无比,可一是没搞清状况,二是不敢触皇主霉头,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有几人还小声嘀咕道:“应该无事吧,刚刚车夫人上台都没有事。”
另一人点头,“也许皇主被宫先生的表演震撼到,也想亲自瞧瞧其中奥妙,说实在的,我也想上台看看呢!”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之时,舞台上的烟雾也渐渐散开,人们看见西榕帝竟随着宫先生一同走进木柜之中。正当人们以为这是宫先生的下一轮表演,纷纷期待皇主和宫先生会从舞台另一侧出现时,那木柜竟突然迸发出猛烈的火焰,还不待人们有所反应,一声轰鸣传来,木柜瞬间炸成了粉碎,震得整个楼体都颤了一颤。烟雾弥漫间,一众臣子皇亲纷纷起身,睁着眼睛搜寻皇主的踪影,以为还会像之前一样,西榕地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是等到烟尘彻底散去,他们发现舞台上一片狼藉,根本没有皇主的身影。如果是表演,怎会将舞台弄成这个样子,这说明刚才的爆炸不是假的,那皇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