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被风吹得叮叮作响。茗千雪睡眠浅,听到声音便醒来了,她揉了揉眼还有点困,目光往后眺望,看见了桌上的一堆美食,肚子也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她盯着美食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过去,夹了几块肉吃下。正吃着的时候,君若寒却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粥,看到她后眼里含笑:“好吃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茗千雪此时又吃又拿难免有点尴尬,于是只能配合:“还不错。”
他将粥放下,然后拉出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耐心的看她吃饭,模样乖巧。茗千雪有点吃不下去,找着话题:“这是你做的?”
他点了点头。饭桌上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盐酥鸡?”
“王伯。”
这么快就卖主求荣了。茗千雪斜瞄了眼他上手的烫伤,终究还是不忍心:“你也吃啊。”
他的眼里含了光:“可以吗?”
吃东西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咬了口栗子酥,随口道:“吃啊。”
话语刚落,就见那个少年凑过来,对着她的栗子酥咬了一口。那一口正好咬在她刚刚吃过的位置。茗千雪像被人点了穴,一时反应不过来。少年已经坐回去了,舔了舔唇边糕屑,得出结论:“好甜。”
不是说不喜欢甜食吗?茗千雪转头瞪他。他一顿,表情有些无辜:“你让我吃。”
行啊。胆子大了。茗千雪伸出手,指腹放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擦:“这里脏了。”
他的瞳孔开始晃动,面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就连耳根都染上绯红。那指尖仿佛带着清香,在他的唇上一点一点撩拨,他咽下口水,视线紧盯着她。茗千雪则淡定的收回手,将那块栗子糕放进他碗里:“你的。”
自己则重新拿了一块。“……嗯。”
可他的视线仍然笼罩在她身上,缠绵又眷恋。这个时候令柏进来了,他本不想也不敢打扰,但这件事十万火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禀告:“六皇子,出事了。”
室内安静,只有茗千雪吃东西的声音。半晌后,君若寒才开口:“说。”
“暗卫传来消息,说是君昊然。”
令柏吐出两个字,“死了。”
茗千雪原是事不关己的吃着饭,可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便停在了那。一切还是与上一世一样。君若寒终于正眼看令柏:“死了?”
“对,死在官道上。”
“不是边境是官道?”
茗千雪忍不住开口。几个人都看向她。她放下筷子,又问:“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令柏没回答而是去看君若寒,见君若寒点头他才回:“君昊然身上有个十字刀伤,应该是凶手留下。”
这下茗千雪不再淡定了与上一世不同。而且那个刀伤她认得。只有一种剑法能留下这种伤,就是宁家剑!“我先回去了。”
茗千雪着急起身。君若寒也跟着站起来:“茗千雪。”
她走到一半回头。少年站在那,什么也没问,只说:“那句话,我是认真的。”
——你可以利用我。茗千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转头走出去。*难民窟的秋季,比别处要冷上许多。风里透着寒,仿佛无数银针刺在皮肤上。树叶被风吹得掉落,落在墨夜肩上,他随手拍掉落叶后才说:“如何?”
宁尘逸站在对面,皱着眉似是在思索。墨夜也不催他,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半晌。那头终于传来声音:“好。”
墨夜睁开眼。宁尘逸沉声道:“明日我就去面圣,将当年的事说出来。”
这个答案仿佛早在墨夜的预料之中,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但你要保证,必须让柳槐偿命!”
最后那句话很重。墨夜这才收敛笑意,站直身子:“我保证。”
“不可以!”
这声音让两人同时惊住,而茗千雪已经跑到他们身边。因为跑的太急,她正大口大口喘气。看见她后墨夜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弯起来,边帮她拍后背顺气边说:“小千雪这么急着见哥哥啊。”
仿佛没听见那句话,茗千雪用手肘推开他的手,和宁尘逸说:“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上一世宁尘逸现身指认柳槐,却因此中了计,被捉进大牢折磨的半死不活,若不是最后遇见她,他恐怕早死在了那人间炼狱里。“小千雪知道的还挺多。”
男人吊儿郎当的,看起来根本不像办正事的人。可这话倒是提醒宁尘逸了:“茗姑娘似乎对在下的事了如指掌。”
何止是事,就连他这个木头性格她都了如指掌。但谁会相信什么前世今生?她只能给他分析:“你不觉得这个老男人更可疑吗?”
意识到那个老男人指的是自己后,墨夜稍稍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来。“先前从龙鳞镇带回的药粉我研究过了。”
后山的水里养了虫卵,所以她特地在墨夜之前偷走药粉研究,想看看国师究竟是用什么喂养蛊虫,却发现,“药粉里有南国的月夜草。”
斑驳的树影笼罩住墨夜,让人看不清他面上情绪。“我发现墨少卿不仅对南北大战用心,对南国的事似乎更上心。”
即使认识了两辈子,她却始终不了解这个男人,“你,究竟是谁?”
然而男人只是浅浅的笑,笑容似真似假。他盯着她,忽地弯腰:“小千雪这么有本事,不如自己查?”
“我不管你的事,但是。”
茗千雪挡在宁尘逸面前,“不能让他去送死。”
这次墨夜没笑了,直起腰看她。宁尘逸也盯着那个挡在他面前的背影,少女明明那么纤瘦,护着他却像在拼命。“我知道你是木头,但也不是这样。”
当他盯着她的背影发呆时,少女却突然回头,凶道:“君昊然是你杀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