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三个说了一阵话出来,香枝儿暗擦了一把冷汗,王氏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她还真不知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这事儿吧,她觉得犹如赌博一般,这时代的女儿家,地位太低下,嫁人那可真是一辈子的事,若是一个不好,也就毁了一生。当然,以王氏这个母亲,对于女儿的爱,也不至于让她们嫁得不堪,但是嫁人这个话题,她也曾细细思量过,但总归来说,不是一个太美好的话题。要选择一个,能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很容易,但是要保证这一辈子过得顺心如意,那可就难了,毕竟人是最容易变的,现在看着好的,以后未必就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就凭着几眼,或是几面,也或是着人打听来的一些消息,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她怎么看都觉得轻率了。虽说前面已有几个姐姐们的例子,且她们的日子过得都还不错,但事儿落在自个身上时,仍觉得不那么踏实,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是很容易答的,她想找一个,一辈子都真心真意待她,无论生、老、病、丑,都对她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人。但这样的人,又上哪儿找去,就算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对天起誓的对她表露心迹,但她,又能相信吗?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一时也不想太过深想,纠结来纠结去的,反而徒增烦恼,暂时不去考虑,反倒让人过得更轻松些。亲事,双方都没有问题,也都急于想要成家,所以十分顺利,一应程序走下来,很快就定下了婚期,八月十六,中秋节的后一日,据说是个十分吉利的日子,适嫁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婚期倒也瞒赶的,不过王氏早就准备着嫁女儿了,一应的嫁妆早就准备上了,不过是再添几样时新的东西,首饰、衣料之类的,就算是现定做,也能赶得上,倒也用不着多着急的。倒是她亲手缝制嫁衣这事,却有些赶,主要还是她这手艺差了些,要有香苗儿的手艺,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也就赶制出来了,但香茉儿的手艺,就有点愁人了。“我就不用绣什么上去,直接做身大红的衣裳也就是了,我看一些人家,也就是一身大红衣裳就可以了,并非一定要绣些什么上去。”
香茉儿图省事的说道。“六姐,这成亲一辈子就一次,你可别图省事,待到以后想起来后悔就不美了。”
香枝儿嘻嘻哈哈的笑着说道。“你也别说我,想想你自个吧,手艺也并不比我强多少。”
香茉儿横她一眼,不满她看热闹的心思。王氏正了绣样的图册翻阅着,听到两人的话,也颇有些无奈,想她这一手本事,教了多少学生出来,偏自家这两个女儿,却是半点没学到,以至于现在连身嫁衣都绣得发愁。“你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过来挑挑看,看挑一个最简单的绣上去吧,只一身大红的衣裳也太简单了些,那是没钱的人家,随意应付了事,咱们家若是如此,不免让人看笑话了。”
王氏对于这两个女儿,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该用功时半点没用功,这临到头了,还想着怎么偷懒取个巧儿的。也亏得吴家那边没有婆婆在,不然,这些上头都能让人挑理。两人一听王氏的话,顿觉得在理,绣个简单的上去,也比不绣来得好,两人都凑过去看图册,但这一页页翻过去,还真没有什么适合的,那一副图不是绣得满满当当的,要随便绣枝花儿上去,那就不像嫁衣了,怎么着也要绣个龙凤呈祥,也或是鸳鸯戏水什么的上去才成吧!姐妹俩翻完图册,也不由一阵大眼瞪小眼。香枝儿不由试探着问道:“娘,不如就由你代劳了吧,六姐这手艺,肯定是不成的。”
香茉儿一听,也拿眼看向王氏,村里的姑娘,虽说嫁衣都是自己做,但这也只是他们这一方的习俗,像县城或是府城那些人家,嫁衣却也并非是自己做的,很多有钱的人家,都是请了绣铺的绣娘缝制的,好手艺当真不错,毕竟养在闺中的小姐们,能有一手好绣艺的,实在占少数。王氏听闻,也是一声长叹,看着眼前两个,颇有些没好气:“那也只能如此了,一时片刻的,你们这手艺也上不来,不过这次虽然有我代劳,但这针线手艺,却也不能落下,以后成了亲,家里的一应事务,不都得自个上手来做,连针线活儿都做不好,岂不是让人笑话为娘的教养?”
这话说得严重了,听得姐妹俩无话可说。王氏见两人一下子老实了,便又开口道:“从今儿起,你们俩个哪儿也别去,就在家里好好练习一下针线手艺,不指望能做多好,但至少做几件像样的衣裳没有问题才是,不然,家里的日子怎么过?”
两人一听,居然逃不过这一茬,不由相视苦笑。“六姐,我是受你连累,遭了池渔之央!”
“你若借着这个机会,练出一手好手艺来,没准以后还要谢谢我呢!”
“我真是谢谢你,说我脸皮厚,你也不遑多让。”
“反正这手艺练好了,也是极有用处的,你也静静心,咱们姐妹俩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时光,以后你想跟我一块儿做针线,都不能呢。”
香茉儿突然感叹了一句。“这倒是事实,你要是嫁了人了,以后回娘家的时候就少了,咱们再不能像这样一起做针线的。”
香枝儿受她影响,有感而发。姐妹俩虽然有诸多不乐意,却也认真的学了起来,王氏不时过来指点一二,而两人本就是生性聪颖之人,很快也就上手了,但也只限缝制衣物上面,绣花那活儿耗时费力,两人都选择性的忽视了,自觉得就算现在开始学,也不能学出个样子来,索性就不去费那个事,将针线手艺练好,应付时常所需,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