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四月十二的科尔沁南部草原草肥水美,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一支行军缓慢的人马正在向着西南方向赶路。 近三千人的阵容中,有三百身着明朝边军布面甲的骑兵,一千二百身着边军布面甲的步卒,在他们身后、一千五百的汉卒辅兵在押运一千车的物资。 这些车上的物资用厚厚的油布盖着,因为驽马不够用,因此每一匹马都吃力的拉拽着马车。 看着那车轮陷入草地的模样,估计每辆车重达七八百斤。 这时、一名将领策马到了队伍前列的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小将身边,开口便是汉人无法听懂的女真话: “主子、今天已经走了二十里,得让驽马休息吃一下草了,申时应该就能抵达额驸的牧场。”“可以。”
听到这话、青年小将点了点头,用女真话回应。
“下马休整、放马吃料!”将领闻言,回头就叫喊了起来,于是乎这支人马开始脱下头盔,将战马身上的马鞍也卸下,放它们吃草。 他们从一辆车上拿出了一袋袋豆料,然后根据驽马一斤,军马两斤的量开始喂马。 当他们脱下头盔时,露出了头顶和脑后的两根金钱鼠尾,模样丑陋,十分难看。 不过他们却不以为意,只是将马鞍放在草地上,坐在地上用辎重车将马和人围了起来,在阵中说说笑笑。 这是他们出发的第八天,由于科尔沁南部草原也并不太平,内喀尔喀中也有针对他们劫掠的部落,因此他们赶路的很慢。 从努尔哈赤下令,让二十一岁的硕讬领兵开始,他们花了两天准备了豆料和干粮,又调来了甲胄和辎重车,将所有缴获的明军甲胄收集在一起后才开始出发。 眼下已经是四月十二,而下午的申时他们就能抵达后金第一位蒙古额驸的恩格德尔的部落。 到时候就是由恩格德尔请内喀尔喀其他几个部落的头人,前来商讨甲胄的价格了。 硕讬这次只带了一个甲喇的兵力,所以需要步步为营,行军太快,消耗了马力,就容易被一些反对后金的人有机可乘。 他带人休息了半个时辰,随后一行人马继续上路。 在草原上走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就看到了放牧着牛羊的牧民。 一些后金士兵见状有些忍不住的想动刀抢羊,但硕讬却命人叫牧民去通知恩格德尔前来见他。 那些牧民一开始还以为是明军出塞了,吓得慌忙想跑,结果知道是后金的人,加上自己是巴约部的人后,便放下了戒备。 恩格德尔是巴约部的台吉,也是后金一方的附属,后金再凶残,也不至于对他们下手。 这么想着、牧民驱赶着牛羊向巴约部的驻地赶去。 半个时辰后,硕讬他们就见到了远处策马而来的百余骑,领头的则是身穿蒙古服饰的一个四旬蒙古人,而他也就是巴约部台吉的恩格德尔,后金的第一位蒙古额驸了。 他见到了硕讬,便翻身下马,作势要抱对方,硕讬虽然厌恶蒙古人,但还是强颜欢笑的和对方抱在了一起,笑道: “额驸、我们这次是来互市的。”
“互市好啊!今年的春季草肥水美,牛羊都多了不少,你们要换多少牛羊?”
恩格德尔笑着回应,眼睛不停的打量后面的辎重车。 硕讬也不害怕恩格德尔黑吃黑,解释道:“都是辽东那边战败明军的甲胄,还有一些铁锅和盐,我们准备换上万头牛,四万只羊。”
“五万头牛羊……这不是小数目。”
听到这个数目,恩格德尔点了点头道:
“我需要请几个部落的台吉一起来,才能确定能不能把东西都换完。”“多谢额驸。”
硕讬感谢了一句,随后对旁边的甲喇额真道:“把我带给额驸的礼物拉上来。”
“是!”
甲喇额真转头挥手,随后上千辆车中,立马拉出了二十辆车,油布掀开后、清一色的都是比较完整的布面甲和有些发黄的盐。
“四百套布面甲,三千斤盐,这是给额驸的礼物。”硕讬笑着回应,而恩格德尔看着这些布面甲,更是眼前一亮。
他的部众并不算多,不过区区万人,十五岁以上的男丁更是只有四千不到。 四百套布面甲,足以装备部族十分之一的男丁。 算上以前和后金贸易的布面甲,他的部族中已经有大半男丁有布面甲了,在内喀尔喀五部之中也算得上战力斐然了。 “额驸也给你准备了五百头牛,三千只羊作为礼物,你可不要嫌弃太少了啊,哈哈……” 恩格德尔笑着,随后便叫人接收这二十车的甲胄和盐巴。 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翻越了前方的小丘陵,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广袤的一处小平原,以及屹立在平原上的一座土城,还有在土城四周耕种的一两千汉人。 与后世人印象中游牧民族只会放牧不同,游牧民族实际上更喜欢吸纳北逃的汉人来耕种。 毕竟战马需要吃足够的豆子,而人也不可能一直吃肉,还是要吃粮食的。 因此、不止是巴约部,其他各部都有吸收北逃汉人耕种的习性。 “额驸的田地比之前我来的时候更多了。”硕讬看着在土城道路四周耕种的汉人,心中十分厌恶,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光,但嘴上还是恭维着恩格德尔。 恩格德尔也笑着说道:“这几年北逃的辽东汉人很多,我的部落里已经有两千汉人了,用他们的话,差不多就是开垦了两万多亩耕地。”
“只是天气越来越冷了,每年的豆只有三四千石,粮食也不过只有一二万石。”
“不过你们击败了宰赛,我占了一块宰赛的牧场,部落里的人还能活下去。”
“对了。”
硕讬突然开口道:
“这次还需要额驸帮我们去买一些粮食,我带来了六万四千多两银子,和三百多万枚铜钱。”“额驸可以去广宁互市,到时候希望能帮我们买来些粮食。”
“广宁的粮食现在是一两二钱一石,这里应该能买回五万石粮。”
听到这话、恩格德尔卖了一个乖,他把广宁一石一两银子的粮食说成了一石一两二钱,并且只说了五万石。
这代表他要吃掉其中的一部分,而硕讬也知道,但他选择了不揭穿,而是询问道: “召集各部,让他们带牛羊来、需要多久?”“大概半个多月吧,这个季节,牛羊最多的部落都去北面了,请他们带牛羊过来需要不短的时间。”
恩格德尔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也进入了这座土城内。
接下来的几天、硕讬一直在等待北方各部蒙古人带牛羊南下,不过他没等来牛羊,却等来了一队行商。 四月十七的清晨、一队数百人的行商抵达了巴约部的土城,并在城外开始贩卖铁锅和粮食、盐蜂窝煤等各种东西。 走私商人的到来,让巴约部热闹了起来,就连恩格德尔和硕讬都被吸引,来到了城外的草原上,并看到了数百车货物。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恩格德尔询问自己的千夫长,千夫长却指着领头的一个三旬商贾道: “没见过、是生面孔,我们不懂汉话,所以向请台吉您问问他们的货物。”
“嗯,知道了,你把那商人带过来吧。”
坐在马背上、恩格德尔一挥马鞭,而旁边的硕讬也问道:
“现在躲避长城的商贾很多吗?”“以前没有那么多,不过自从昆都仑汗在萨尔浒击败了明人的军队后,躲避长城前来草原贩卖商货的商贾就多了起来。”
恩格德尔解释着,并用马鞭指了指那数百车货物道:
“您看看那里,那里的货物堆得鼓鼓的,应该是粮食,看来这次台吉您也不用等待了,可以直接买一批粮食带回去。”“嗯、只是看起来数量不多。”
硕讬点了点头,而这时那领头的商人也被带了过来。
不过当商人看到硕讬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因为那极具特征的金钱鼠尾辫着实醒目。 “山西行商李贺,见过巴约台吉……” 李贺做了一个蒙古的介绍礼,而恩格德尔微微颌首,随后用并不熟练的汉话说道: “你带来了什么货物?有什么新奇的吗?如果只是粮食和铁锅、盐,那么我可以去广宁互市。”“我们带来了铁锭和盐、还有粮食和北直隶新出现的一种蜂窝煤。”
李贺笑呵呵的回应,随后恩格德尔皱眉道:
“蜂窝煤?我听喀喇沁的人说过,那个东西很好,但是太贵了。”春季是蒙古各部活动最频繁的时候,蜂窝煤虽然主要在张家口和白马关对喀喇沁蒙古人贩卖,但喀喇沁的蒙古人也把蜂窝煤介绍给了土默特、察哈尔、内喀尔喀诸部。 恩格德尔就见过喀喇沁蒙古中一个台吉帐篷内的蜂窝煤,但他也了解了价格。 内喀尔喀不如喀喇沁强盛,并且由于靠近东北,他们有木柴可以砍伐,所以对蜂窝煤并不热衷。 不过李贺却微微行礼道:“这次我们只带来了一些样品,如果台吉愿意和我们建立长期的贸易,我们愿意用便宜的价格贩卖蜂窝煤和铁锅、盐给您。”
“那得看你的价格能不能让我满意。”
恩格德尔皱眉说着,而李贺也笑道:
“我们愿意一千斤蜂窝煤换一匹下等马,或者三只羊,三千斤换一匹中等马,一头牛,六千斤换一匹上等马。”“至于粮食,北直隶的粮食太贵了,我们愿意用豆来换,十石豆一匹下等马,或者三只羊,三十石换一匹中等马,或者一头牛,一百石换一匹上等马。”
“铁锅的话,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用一百斤铁换一匹下等马,或者三只羊,三百斤铁换一匹中等马,或者一头牛,六百斤铁换一匹上等马。”
当李贺的话说出来,恩格德尔立马就心动了,尤其是最后一项的铁。 只要有足够的铁,他就能装备自己麾下的四千骑兵,成为内喀尔喀五部中实力最强大的一部。 至于豆料也是很重要的东西,盐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恩格德尔立马就要开口答应,但是他的模样却引起了硕讬的不满。 由于后金可以开采长白山余脉中露天矿石,因此他们经常用铁和盐作为联盟蒙古人的手段。 如果这两种资源有了其他的获得渠道,那么他们对于内喀尔喀的控制就会下降。 但硕讬也知道,自己带来的兵马不足,加上其他内喀尔喀诸部在南下的路上,如果他动手,很有可能会遭受到仇视后金的内喀尔喀其他部落给围困。 所以他选择了闭嘴,但心里依旧想着等沈阳之战结束后,要好好敲打这群在草原上的野蛮人。 他闭上了嘴,但恩格德尔却和李贺聊了起来: “你如果能在下次货物运送来时,送来四万斤铁,那么我就可以和你贸易。”
“这个……四万斤铁,或许需要不少时间,来回最少三个月。”
李贺犹豫着。
“三个月而已,只要你在冬季前带来巴约部,我就给你对应的牛马。”说完,他马鞭指向了所有物资,开口道:
“这里的所有物资我都买下了,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价格,具体的你去和我的千夫长谈,他们会给你足够的牛马。”“多谢多谢!长生天会祝福您的……”李贺欣喜若狂,随后便和千夫长去一旁讨论贸易的事情去了。 倒是恩格德尔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或许触怒了硕讬,因此在他李贺离开后,便对硕讬笑道: “那些粮食看上去有数千石,就当是我送给昆都仑汗的礼物了。”
“多谢额驸。”
硕讬语气有些冷淡。
恩格德尔见状,笑道:“现在是打猎的好时候,我们去北面打猎吧。”“行。”
硕讬微微颔首,随后他们一行人便纵马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李贺也做完了生意,带着大批牛羊向着南边的广宁赶去。 当他们走的足够远了之后,李贺旁边的一人才道: “百户官,您刚才的许诺也太大了吧,要是殿下不出兵,那么下次我们还真得带四万斤铁来啊……” “放心、殿下肯定会出兵的。”李贺攥紧了拳头,激动道:
“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个留着两缕辫子的男人?那家伙显然是建虏,这说明殿下的估计没有错,建虏果然来巴约部贸易了。”“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还有十天的时间,其他几部就会南下,如果今夜我们八百里加急送往卢龙县,殿下一定会出兵的,爷们这次估计要升千户了!”
李贺激动难耐,显然他们就是李若涟麾下的北镇抚司锦衣卫,而这次所有许诺的东西都是为了来刺探情报罢了。 “快!你叫一小旗的人马,给我一人三马,换马不换人的把消息给送去卢龙县!”
说道这里、李贺赶紧指挥了起来,而旁边的人闻言,也立马叫了一小旗的人马,以一人三马的姿态向着广宁奔去。 他们马不停蹄,在抵达了广宁后、立马更换了三匹马,继续向南奔去。 近五百里的距离,在八百里加急的情况下,情报当夜就越过了山海关天明时就送到了卢龙县。 当这条情报送来的时候,王承恩也驱赶着马匹抵达了榆林口,而朱由检和满桂也在榆林口等待着。 因此、陆文昭带着人加急出城,在辰时就将消息带到了榆林口的朱由检手中。 大帐内的朱由检穿着常服,而旁边的满桂则是穿着总兵的鱼鳞甲,王承恩也是风尘仆仆。 陆文昭还在喘着粗气休息,而朱由检却和满桂研究起了如何最快奇袭巴约部。 “局势有变、巴约部的兵力现在必须加上那建虏将领的兵马。”
朱由检看着地图,紧皱眉头,而满桂也用手指着崎岖的北部燕山道: “建虏既然要运粮,运送牛马,人数应该不会小于一个甲喇的兵力,并且加上辅兵的话,可能有三四千人。”
“殿下、依末将的建议,最好就是现在就出发,由末将领兵出榆林口,顺着漆河北上,绕开喀喇沁汤兔部,向东北进军,沿着长城北部百余里向北进发。”
“眼下军马不足,加上榆林口需要防守,末将带一卫军的骑兵北上,以一人四军马配两匹驼甲胄和军粮的驽马,大概九百里的路程,六天就能杀到巴约部。”
一卫骑兵六天横跨九百里随后投入作战,并且对手中还有上千建虏,四五千北虏,这样的敌我态势,没有人敢保证一定能赢。 哪怕朱由检自己也不敢保证,而满桂却敢做出这个计划。 朱由检犹豫片刻,他知道天策卫和羽林卫是身披三甲的精锐骑兵,但每个人的伤亡都是他不能承受之痛。 可眼下如果不断了后金从内喀尔喀获取补给的路子,那么辽东的局势就会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王承恩道:“带了多少骑铳和步铳?”
“骑铳五千三百支、步铳三千二百支,弹子和油纸药子三万对。”
王承恩作揖回礼。
“好!”听到骑铳和步铳都足够,朱由检便对满桂道:
“骑铳只有五千三,没问题吧?”“回殿下、没问题,骑铳这玩意,天策卫和羽林卫各有一千支,只要凑够五千六就可以了,剩下一千七就留给殿下!”
满桂十分激动,因为他见识过骑铳和步铳的威力,所以才敢直言说用一卫五千六百骑兵就能够冲击有着上前后金兵马的恩德格尔部。 “你要调哪一卫?”
朱由检紧皱着眉头,十分担心。
“羽林卫吧,羽林卫中有三千多人都是之前勇士营和羽林前卫的老卒,末将用起来顺手。”满桂回应,并对朱由检道:
“殿下、眼下奇袭巴约部,除了路程和马匹,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喀喇沁。”喀喇沁、这个盘踞与明末张家口东北至广宁西部的部落,是明朝册封的朵颜卫,头领是伯晕歹。 他是喀喇沁部的塔布囊(成吉思汗后裔结婚者),同时也是明朝所封的朵颜卫左都督,但别看他是明朝册封的朵颜卫左都督,他父亲和他多次袭扰大明边疆。 尤其是他的父亲长昂,经常与察哈尔的图们汗、内喀尔喀的速把亥、喀喇沁的青把都等人联合袭扰明境。 万历三年他领兵三万南下攻明,被戚继光率领上万步卒击败坠马,险些被生擒,他的大将叔长秃为保护他被生擒,最后在戚继光面前“纳马钻刀”立誓后,才得到了获释。 结果万历十一年,他又和内喀尔喀的台吉们筹集三万铁骑南下,为速把亥复仇。 万历三十四年,他又带兵到山海关前叩关,最后在万历三十五年春坠马而亡。 他戎马四十多年,可以说一辈子都在和明朝为敌,而他的儿子伯晕歹自然也是投机者。 眼下蓟镇被裁撤,辽沈又有危局,很难保证伯晕歹不会叩关,也很难保证伯晕歹会不会派人给恩德格尔通风报信。 满桂担心这个,而朱由检却深吸一口气道: “你只管击败恩格德尔,击败他之后,告诉炒花,将恩格德尔的草场换给宰赛,但大明要在辽河下游、辽泽北部筑城开垦,日后炒花他们就在下游与大明互市。”
“至于喀喇沁的伯晕歹那边,我自然有办法。”
朱由检说完这话、满桂只能皱眉点了点头,而这时城楼也走进了一名参将,他作揖道: “殿下、将军,羽林卫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关。”
“去吧,我会备好银两,等待你的凯旋!”
朱由检看向满桂,与他四目相对,而满桂也深吸一口气,随后深深作揖后,一言不发的出了城楼。
他下了榆林关口,翻身上马后,对已经列阵羽林卫的前排千户和指挥使等将领们道: “兄弟们!我就不说别的废话了,六天九百里,我要奇袭巴约部的恩格德尔,顺带宰几个建虏的首级!”“传令下去!斩建虏一级赏百两,斩北虏一级赏五十两,开拔银什么的咱们兄弟不要!要赚就赚大头!”
“要是哪个兄弟死战场上了,我私人拿一百两给他的妻儿买田地,盖宅院!”
“万胜!”
十余名将领纷纷拔刀指天,唱声喝彩。
后面的羽林卫骑兵虽然不知道满桂说了什么,但也跟着喝彩了起来。 在喝彩之余,前面的人告诉了后面人满桂的话,一时间所有人眼睛都红了起来。 “万胜”的口号愈发响亮,甚至朱由检也走出了城楼,走到女墙边看着关内的羽林卫将士,心中恨不得自己成为满桂,带兵出塞,横扫土蛮。 “开门!”“出关!”
满桂大喝一声,随后天策卫的骑兵羡慕的下马,为羽林卫开城门,满桂也带着羽林卫杀出了关去。 五千余骑出塞,这已经是明军多年未有的盛况了。 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朱由检心驰神往,久久不能平静。 那万马奔腾,旌旗飘飘的景象,无不在诱惑着他。 过了许久,他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来,冷脸对王承恩道: “派天策卫一千户领百余骑兵出关,前往伯晕歹的哈喇城,告诉伯晕歹,叫他前去白马关商谈白马关开设互市一事。”
“殿下、伯晕歹拥兵三万,是不是由奴婢亲自带人前往比较有诚意?”
王承恩有些担心。
伯晕歹好歹是喀喇沁部的三十六部领主之首,只派一个千户,似乎有些看低对方了。 “他举兵前来又如何?只要他敢举兵前来,长城下就是他的墓地!”面对王承恩的顾虑,朱由检却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随后转身下了长城。 满桂、孙应元他们两人都离开了北。 这下,北直隶只有朱由检一人来守护了……